“緣”不知何起 她見證了中國與巴西50載的文化交流
1960年,爲適應對外交往需要,中國內地首個葡語專業課程在北京廣播學院(中國傳媒大學前身)誕生。六十年一甲子,隨着中國與葡語國家交往不斷深入,無數葡語畢業生活躍在各個領域,爲加強中國與葡語國家的交往發揮作用。中國國際廣播電臺(以下簡稱“國際臺”)前駐巴西首席記者喻慧娟就是其中一員。近日,她在北京的家中接受了人民網的專訪。
學習葡語條件十分艱苦
“比如鉛筆,老師取出一支鉛筆,告訴我們這是lápis(鉛筆的葡語說法),我們就一遍一遍複述記單詞,隨見隨記。”作爲新中國早期葡萄牙語的學習者,回想起這些年的時光,喻慧娟的思緒被拉回過去……
那時候,她對葡語及葡語國家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而且當時學習資料少,條件艱苦,甚至連工具書都沒有。多虧了巴西外教啓發式的教育,纔給當時的學生營造了一個較好的外語學習環境。
喻慧娟出生於江蘇南通,1965年作爲理工科考生的她,在機緣巧合之下考取了中國傳媒大學的前身――北京廣播學院。憑藉着發音清晰,吐字清楚的優勢,她被分到了葡萄牙語專業。
由於歷史原因,外教的專業課只上了一年,後來甚至連教室也搬到了河北農村,但喻慧娟汲取知識的熱情並沒有消退。數九寒冬幾張小板凳,同學們圍坐在生產隊隊部的煤爐前,認真學習語法等專業知識。當時班上一共20個人,畢業時僅有兩人被分配到國際臺工作。“可以說在那個年代我們學習外語,更多的是在實踐中學習,是在工作中精進。”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剛進入國際臺工作時,因爲當時還沒有實施改革開放,對外交流的渠道還比較單一,能接觸到的葡文資料主要是海外聽衆來信。聽衆來信漂洋過海來到中國至少要數週甚至數月,每封來信都顯得格外珍貴,都是提升葡語水平的寶貴材料。
喻慧娟花了很多年時間,在工作過程中慢慢摸索提升葡語水平。正是這樣一份堅持,爲她日後留學巴西打下了堅實的語言基礎。
八十年代,對大多數人而言,出國還不是一件易事。經國際臺專家與巴西有關方面聯繫,1988年,喻慧娟作爲國際臺訪問學者,踏上了巴西這塊陌生的土地。
初來乍到,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不過,喻慧娟認爲,巴西是一個包容度極高的國家。八十年代末,已經有不少中國僑胞在巴西做起了生意,大多數是以開餐館和小商鋪爲生,所以巴西人對中國人頗具好感。喻慧娟很快就融入了當地的生活。當時她租住在一位巴西老婦人家中,一同居住的還有日本、美國和巴西的學生。天南海北的學生處在同一屋檐下,這爲她提升葡語水平提供了很好的語言環境。
喻慧娟(後排左二)在巴西坎比納斯大學留學時同住處的“大家庭”。受訪者供圖
“我的房東是一位很有學識的老婦人,她的丈夫是當地有名的建築師。房東太太每天都會和我講她的故事,和我談天說地,這對我的葡語提升有非常大的幫助。這是走出課本,真正融入現實生活當中學習葡語的最好途徑。”
紮實的語言功底,爲喻慧娟更好地融入巴西人的生活提供了便利。作爲巴西坎皮納斯州立大學國際關係處的常客,她參與了許多當地的活動,比如參觀酒莊、出席晚宴等,對她而言,自己不僅是去交流的學生,更是到巴西交流的中國媒體人。“任何一箇中國人到國外進行交流學習,要堅守一個原則,那就是要客觀介紹國內情況,宣傳中國文化,”她告訴記者。
1999年,喻慧娟前往裡約熱內盧,創建國際臺駐巴西記者站,並擔任該臺駐巴西首席記者。她認爲,做新聞傳播,報道內容、受衆特點、報道原因這三個問題必須要有自己的立場。新聞就像一面窗子,報道的題材、內容、角度都很重要。如果只報道駐在國的負面新聞,那麼輸出的也是負面的形象。所以報道的內容要客觀平衡,這對於中巴之間人文交流是非常重要的。
駐外期間,她廣交朋友,與巴西各界打成一片,上至總統及政府官員,下至街頭小販,都有她採訪的身影。“有一天,我在馬路上偶遇羅納爾多,爲了等待時機可以採訪到他,我跟了他好幾個街區。等我們的同事拿來設備,抓住時機,馬上過去對他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採訪。”正是這種對新聞的敏銳捕捉力,在駐外四年多的時間裡,喻慧娟發回了大量有深度的稿件,在那個網絡還不太發達的年代,讓國人能夠了解到一個熱情、開放、多元的巴西。
除了進行日常報道,喻慧娟還多次受邀參加當地組織的活動。由於對中國缺乏瞭解,一些外國記者時不時會有一些曲解中國的言論,對這些,喻慧娟總會作出有力迴應。在一次在外國記者協會的活動上,一位來自《紐約時報》的記者針對中國西藏發表了不實言論,並且多次向她發出一些荒謬的提問。“你所謂的指責都是道聽途說,並非親身經歷,到底是你去過西藏還是我作爲一箇中國人更瞭解西藏?”喻慧娟僅用三言兩語就反駁了那位記者。面對各種不同的聲音,喻慧娟始終堅持客觀介紹中國國情,這也贏得了國外記者協會的一衆認可與好評。
喻慧娟的部分翻譯作品。受訪者供圖
八十年代,在國際臺老前輩範維信的指導下,喻慧娟開始接觸翻譯國外文學作品。提到做文學翻譯的初衷,喻慧娟毫不諱言,“最初是爲五斗米折腰。”不過,隨着時間的發展,文學翻譯逐漸成了她的愛好。最早,她翻譯一些短小精悍的小文章在報刊上發表。後來逐漸翻譯一些中短篇小說,雖然不長但是很能反映當時巴西的社會文化。直到現在,喻慧娟的家中還能找到當時在巴西購買的老書,雖然書頁早已泛黃,但那是時代的印記,是一個國家文化的積澱。
在文學翻譯的題材上,喻慧娟會做一定取捨,更傾向選擇時代背景下反應社會現實的作品。如巴西作家莉吉雅・法貢德斯・特萊斯的《石人圈》,講述了巴西一位大律師家族間的愛恨情仇的故事;澳門土生葡萄牙文小說作家飛歷奇的《大辮子的誘惑》,講述了葡萄牙貴族青年與生活在平民坊的中國擔水姑娘之間曲折的愛情故事。
喻慧娟認爲,翻譯一些有文化特性的作品是對一個國家最好的詮釋,也是跨文化交流最好的載體。
作爲中國文化交流的使者,喻慧娟與葡語國家尤其是巴西的情愫難以割捨,直到現在還保持着和巴西老友的聯繫。“緣”雖不知何起,但她爲中國與葡語國家之間的文化交流貢獻出了自己的力量,也見證了時代變遷下中國與巴西之間的合作與交往越來越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