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大陸人》宛若游龍的杭州老頑童(下)

吳山第一峰。(作者提供)

俗話說:學技全憑用心,師傅不過引路人。我自恃也靜坐了很長時間,對畢生難忘的結雙跏趺過程,前十年是如同孫悟空一聽到緊箍咒的爲難,後十年是像從白水鍋裡揭豆腐皮的辦不到,「一支香的功夫」,不是言過其實,終無大用的考驗,雖然下坐的速度,經常是三個錢買兩個錢賣,不圖賺錢只圖快,但凡有過那種被千隻螞蟻啃腳,萬支尖針狂刺的過來人,這個痛苦經驗的最佳詮釋,大概衆口一詞都會是: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還會附上註解:一口絕對吃不成一個胖子。

有緣雙眼識高人

老頑童說他的靜坐是六十纔開始,我忍不住想探探他的功夫底,約好了改日虎跑景區相見。

老頑童不知我的陰謀詭計,表面是要帶他到滿隴桂雨公園看后羿、嫦娥西王母,真正的目的是到最高點亭子去「餐霞」,只見他老老實實從口袋裡拉出個塑膠袋,說是日常出門都備着的,我猜那不是環保購物袋,而是他平日在吳山閒逛時,隨身攜帶的「坐具」,他把袋子水泥地一鋪人一坐,再無二話。過了半小時,坐在亭裡欄椅的我,雙腿已痛麻難忍,老頑童依然跏趺端坐,紋風不動。

望着老頑童的背影,我想起《莊子‧大宗師》描寫的古之真人:「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衆人之息以喉。」老頑童絕對是由踵生息,讓一個個脈輪隔着河(骨節)握起手,我猜是已經把比任、督二脈都還難搞的「帶脈」也打通了,纔會生髮出讓我慚愧無地的定功。俗話說:流氓武術,誰也擋不住。我沒有當流氓的資質,但最上乘的武功入門──用皮膚呼吸,也就是我數十年來念茲在茲龜息大法,老頑童顯然比我玩得更轉。

看着眼前現擺着的,不似凡胎的「活真人」,再回想他的臉,面團團紅光,若黏上鬍子、戴上帽子、穿上神袍,還真像臺灣到處可見的土地公,既備供更備看,給人的感覺是一整個的渾淪可親,若以外形比之書法,我只聯想到「孩兒體」。

▲導覽臺灣民俗館

離杭前我決定再當導遊,要送給老頑童一個可以傳諸子孫的「紀念」。我們相約在寶石山最高點的初陽臺,一路由東向西,從山頂西湖斷橋白堤蘇堤,在葛嶺下山到嶺腳,進入位於瑪瑙寺舊址的連橫紀念館館內除了介紹連橫先生的事蹟、著作,兩廂分別是臺灣民俗館跟臺灣原住民文化館

在臺灣民俗館,老頑童對大甲的藺草蓆情有獨鍾,止不住連聲讚美,驚訝臺灣在古早以前,就有如此精緻可人的民生用品杭州在夏天經常逼近攝氏四十度,光只看表面滑軟的藺草蓆,就足以讓人消去大半暑氣。我相信老頑童日後一定會大人家牽着小人家,帶孫子來原住民文化館,一定不忘強調有一個沒被介紹到的「賽德克族」,有一個率領全族對抗日本人的頭目,他的名字叫「莫那魯道」。順便來個機會教育,不忘跟孫子說:有個喜歡學美國人,愛把威廉暱稱爲比爾的臺灣阿姨,曾經找爺爺過招,……。(朱言紫臺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