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爛尾樓開發商:判刑7年後,我的房子升值了6個億
(原標題:杭州爛尾樓開發商:判刑7年後,我的房子升值了6個億)
人生在世,起起落落。
一棟7.8億大廈拍賣的落地,很多人唏噓不已。它就像一面三棱鏡,折射出不同的橫切面,有時代的轉身,有個人的沉浮,有城市的興衰。
一如煙花,燦爛而逝。
1杭州一棟爛尾樓要拍賣了。
起拍價7億,保證金1.4億,4人報名。
這個爛尾樓的拍賣,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在拍賣頁面上,顯示已經有將近2萬人圍觀,將近500人設置了提醒。
昨天早上,拍賣結果終於出來了:
7.84億。
10年前,1.2億;
10年後,7.84億。
這座爛尾樓是萬禹大廈,2010年由一位溫州老闆豪擲1.2億拿下,就在錢江世紀城,位置非常不錯。開發商老闆姓許,溫州泰順人,第一次做房產。
萬禹大廈總建築面積94873㎡,由A、B兩座塔樓以及商業、餐飲裙樓組成。
按照許老闆的設想,萬禹大廈的商業模式是商鋪和高檔寫字樓構成,其中三層裙樓要建成錢江世紀城,唯一一個主題餐飲商業中心。
但是,拿地後資金開始吃緊。爲了盤活大廈,許老闆鋌而走險,將商鋪虛擬分割,以租代售,並許諾年化回報率超過12%。但是後期建築款項都支付不了,又把寫字樓抵押給建築商。
最後,繃緊的鏈條開始斷裂。
同樣都是老闆,有人逃出生天,有人重重衰落。
2014年,許老闆失聯。
2020年,萬禹大廈最終拍賣7.84億。
一場英雄夢,終歸塵土。
2同樣巔峰墜落,還有紅極一時的溫州。
大家猜一下,2010年全國房價最高的城市是誰。
喏,是它:
是溫州!
2010年,應該是溫州的巔峰。
溫州房價均價是32333元,當年,上海均價24426元,北京均價22612元,日後熱得燙手的深圳,僅僅排在第六名,還在三亞之後。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在資金、慾望的瘋狂衝擊下,溫州的房價迅速飆漲,很多數據表明,從2006-2011年,溫州市區房價從8045元/㎡漲到了34674元/㎡。
5年漲3倍,平均年漲幅接近40%。
真猛啊!
溫州房價每平方米從1萬元漲到2萬元,用了一年多;從2萬元漲到3萬元,只用了一年不到。但是,一個有意思的數據是,在2009年,溫州人均GDP在浙江省排倒數第三,不到杭州的一半,也只有浙江省人均GDP的71%。
炒房,纔是新的致富經。
形勢,在2011年開始逆轉,暴風雨開始重重砸向溫州。
擔保出問題了,
銀行出問題了,
產業出問題了,
國家開始調控了,
槓桿加不動了,
……
不管是溫州老闆,還是溫州市場,一切急轉直下。
我找了一些溫州當時的數據,2013年是非常鮮明的節點,僅在這一年7月,兩件事最突出:
1400對溫州夫婦離婚,史上最高;
2000多套登記拍賣的銀行抵押房產。
2011年秋季,溫州房價開始暴跌。
最具標誌性的綠城廣場,最高峰的時候,房價一路跳漲到9萬5,現在的價格是:
4萬5。
3天崩地裂,血流成河。
年利率72%。
2010年5月,溫州的民間借貸利率高達6分,也就是年利率72%,放眼任何時代,這樣的超高年利率,都是史無前例的。
很多人都已經預料到了:
果不其然。
作爲當年中國最具活力的商業城市,巔峰之後的溫州,在2011年之後,在高利貸崩盤、樓市腰斬、擔保鏈危機之後,徹底擊垮了溫州。
最先出事的就是擔保貸款。
因爲在擔保貸款鏈上出問題,很多企業作爲互保的關聯企業不得不承擔連帶責任,公司資金鍊持續緊張。
要知道,每一個互保形式的鏈條上,都綁着十幾乃至幾十家企業。
說白了,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如今的溫州,被擔保關聯着的,是每個個體,是每個企業,是每個銀行,結合到一塊,整個溫州的經濟都綁在了這個擔保貸款上,風險極大。
整座城市都被債務的愁雲籠罩着。
當時的報道,記錄下了悲壯的溫州橫截面:
2011年9月,溫州民間借貸危機大白天下;
製造業元氣大傷,工廠處於停工或者半停工狀態;
商業凋零,曾經搶手的商鋪租金下降了1/3;
……
最終,所有人辛辛苦苦、嘔心瀝血攢下的家底,巨大的財富都沉澱在了沒有生機的建築物上,冰冷無比。
在溫州止步不前的背後,後來者開始不斷追趕。
10年過去了,深圳、廣州、杭州開始迅速崛起,溫州的房價被遠遠甩在身後,當年的3萬多的高房價再也難掩疲憊,2020年房價是22089元。
比起最高峰,跌幅高達30%。
4太可惜了。現在咱們都知道了,許老闆用力過猛了。
拍下土地,坐等土地升值啊。
你想想看,錢江世紀城是什麼板塊?
2016中國杭州G20峰會,主會場就在大廈旁邊,萬禹大廈位置絕佳——出慶春隧道,大廈西南面就是“百億地王”保利澄品,旁邊是杭州國際博覽中心,地鐵2號線盈豐站距離萬禹大廈不過兩三百米。
天生貴胄啊。
當年拿這塊地的時候,錢江世紀城還是一片荒蕪,現在早已是寸土寸金,成爲杭州新的新區引擎。
喊着金鑰匙出生的萬禹大廈,本應該成爲錢江世紀城的急先鋒,沒成想,最終倒在了最好的市場前。
個體的命運,就差了這1年。
我看了一下判決書:
2018年5月,杭州市蕭山區人民法院判決廣建置業犯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罪,判處罰金30萬元;法定代表人許承阜犯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並處罰金25萬元。這一樁案件受害的投資者達247人,涉案金額8000餘萬元。
跟大部分的溫州老闆一樣,許老闆是同樣的原因。
倒在黎明之前。
我甚至揣摩了一下,就在2018年,當溫州不再風光,當杭州崛起,許老闆站在被告席上時,他一定知道,當年讓他倒下的項目,只要再熬1年,杭州、錢江世紀城、萬禹大廈,一定會給他最優質的回報,最優質的現金流。
大廈升值6個多億,他卻鋃鐺入獄,項目轉手他人。
他的內心一定充滿了懊悔和不甘。
10年轉身,繁華易逝。
時代在這裡打了一個結,個體的命運上下沉浮,有人身價倍增,有人鋃鐺入獄,溫州元氣大傷,杭州悄然崛起,命運在這裡找到了最適合的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