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愛玩的“劇本殺”亟待出臺行業規則
幾個年輕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拿着不同身份的劇本,抽絲剝繭地分析着各種線索,利用推理找出背後的“兇手”……這一幕場景就是當下年輕人最喜歡的社交方式“劇本殺”,也被人們形容爲“極具Z世代特徵的消費場景”。
據悉,這個起源於歐美派對的遊戲最初被直譯爲“謀殺之謎”,在國內被稱爲“劇本殺”。遊戲中,玩家要根據自己手裡的劇本共同演繹一段故事,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通過互動交流、探討、交換線索,共同揭開故事背後的秘密或發現兇手。
“劇本殺”因其極具故事性和場景性,吸引了大批年輕人,成爲新消費模式下的產物。據美團研究院的統計,截至2019年年底,經營劇本殺的實體店有1.2萬家,這個數字在2020年年底則達到了3萬家,也催生了DM(注:“劇本殺”中的主持人)、NPC(注:遊戲中不受玩家操控的遊戲角色)、“劇本殺”作者、“劇本殺”設計師等新職業,讓年輕人的就業有了更多的選擇。
“很多兼職DM、NPC都是大學生,一場遊戲結束可以分到100-140元不等的抽成,週末時間就可以賺出生活費,減少經濟負擔。”95後“劇本殺”店主小金告訴記者,她的夢想就是成爲一名“劇本殺”作者。畢業後,她便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劇本殺”店,深度瞭解“劇本殺”這個行業的同時,還能獲得用戶最直接的反饋,也希望能寫出像《年輪》一樣的本子。
“《年輪》在各平臺賣出1萬多份,發行價500元左右,劇本作者分成保守估計可達上百萬元。”小金告訴記者,劇本目前有3種銷售渠道,一是放在劇本平臺如“小黑探”“買本本”等線上發售;二是通過發行公司或作者直接購買劇本;三是在定期舉辦的劇本展會中,發行公司邀請店家進行試玩體驗,店家衡量後再決定是否購買。
隨着“劇本殺”作者收入的水漲船高,近年來,小金髮現市場有很多“黃暴”本開始出現。“裡面文字觸目驚心,很多店家把‘黃暴’當作噱頭去推銷,也有玩家來找這類本子。除了‘黃暴’本,還會有需要以喝酒、拼酒來推進劇情的酒本。”小金說,來玩“劇本殺”的主要爲年輕人,有數據顯示其受衆羣體學生佔比32%,白領佔比68%。這些“黃暴”的內容雖然對店家來說很暢銷,但對年輕人的三觀形成非常不利,作爲立志成爲“劇本殺”作者的店主,對這類本子嗤之以鼻。
“露骨的性和暴力描寫,彷彿小黃文一樣的劇本內容。我在市場調研時發現,很多店主會搶購這樣的本子,也導致大量創作者在寫劇本時爲黃而黃,爲了暴力而暴力。”劇本殺作者“隋大留”告訴記者,很多劇本從人物設定就在打低俗色情的擦邊球。網絡作家出身的“隋大留”經歷過網文野蠻生長的時代,現在的“劇本殺”很像當時的網絡文學,它們都需要被規範,只有規範了,這個行業才能長久。
這也是多媒體劇本殺發行人“南瓜不倒翁”最擔心的,飛速發展的“劇本殺”在“監管視線”之外野蠻生長,讓劇本從生產到流通的環節都有着極大的“自由度”。這樣的自由,讓一些圖快錢的創作者和店家缺少了足夠的自律,也讓“劇本殺”行業成爲黃色、暴力滋生的溫牀。
“南瓜不倒翁”認爲,在玩家眼裡“劇本殺”可能只是個社交遊戲,但在“劇本殺”作者眼中,它是一個文化產業,每個作者都是一個內容創作者,它給很多年輕的文學愛好者提供了一個施展拳腳的舞臺,“但大量的‘黃暴’本涌入市場,不但擠壓了正規作者的寫作空間,也讓整個行業面臨被‘一刀切’的風險”。
“我始終認爲內容生產者要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編劇“功夫包子”也轉型開始進軍“劇本殺”市場。她告訴記者,“劇本殺”最閃光的點就是它的媒介屬性,可以承載社會價值,例如關於家庭冷暴力、校園霸凌、男女平等主題都可以融入其中,也是文化輸出的一種方式。國內不少知名IP也與“劇本殺”平臺達成了授權合作,例如《長安十二時辰》《紅海行動》等,這些優質的正能量IP都將正向引導這個行業,文化產業還是內容爲王。
河南省網絡作家協會副主席高陽也表示,越來越多正規的創作者下場,他們都經歷過網文市場或編劇市場的洗禮、教育,這也就意味着這個行業必將得到洗牌。他也希望,“劇本殺”行業可以像當年的網文行業一樣,儘快引起相關部門的重視,出臺行業規則,讓這個行業可以健康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