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肚子後竟然癱瘓了,到底怎麼回事?

(原標題:拉肚子後竟然癱瘓了,到底怎麼回事?)

而立之年的小廖是個拼命三郎,平時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的途中,然而夜以繼日工作的他可能沒想到,噩夢已經悄然而至。

6月中旬,小廖外地出差時突然拉肚子,原以爲休息一陣就會好轉,不曾想,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僅僅兩天後,小廖就發現自己的腿邁不動了,難以走路,上下樓時,那咫尺的距離都變得遙不可及。他感覺,一股麻勁兒從腳上襲來,蔓延到腿上、手臂上,直至籠罩全身。短短几天,這個曾經拼命工作的年輕人,居然已經渾身無力,動彈不得了。

“我怎麼了?這到底是什麼病?”麻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小廖的恐懼也與之俱增。而疾病並沒有停下腳步,當被送到瑞金醫院神經內科就診時,他已不能行走,小便困難,上肢已“不聽使喚”。

結合小廖的臨牀表現,經驗豐富的神經內科陳晟主任醫師迅速鎖定了格林巴利綜合徵——一種自身免疫反應引起的周圍神經疾病,一般都有前驅胃腸道或者呼吸道的感染症狀,以特徵性的“上升性”肌肉麻痹爲主要表現,首先出現對稱性兩腿無力,在數小時或短短數天後,這種無力感從下肢上升至軀幹、上肢或累及腦神經,出現四肢遲緩性癱瘓、尿瀦留面癱等相應的表現。

小廖的病情很重,儘管醫生馬上採用了最爲經典的丙種球蛋白衝擊治療,但效果並不理想。情況還在惡化,很快又出現了呼吸肌麻痹、呼吸困難、氧飽和度下降等症狀,只能通過氣管插管,使用呼吸機幫助他繼續呼吸。

病情急轉直下,小廖被迅速轉至重症醫學科二病區做進一步評估:不只要知道他得了什麼病,更要知道小廖爲什麼得這個病。

醫生們展開了冷靜的分析,在小廖的病史中抓住了最初的徵兆:腹瀉。這其中可能就有醫生們苦苦追尋的線索,於是這成爲了重點追蹤方向

在常規的病毒檢測沒有結果的情況下,醫生選用了一種可以發現極少量病原體的新方法——高通量基因檢測技術,它可以檢測很少量的細菌、病毒、真菌、少見病原體的感染。經過了快馬加鞭的檢測,48小時內結果顯示,小廖的血和腦脊液裡都有很高拷貝序列的鉅細胞病毒,這或許就是小廖生病的原因!

然而,如果是病毒導致疾病,理論上抗病毒治療會更爲直接有效,可事情來得蹊蹺,這在小廖身上卻仍然未見任何作用。

病魔似乎已經急不可耐,按下了病程的快進鍵。小廖的情況更趨危急,開始不能吞嚥口水,面部肌肉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就連擡一擡眉毛都成爲了奢望。

怎麼辦?此時的患者早已無法說話,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有多麼恐懼、迷茫、焦慮。但負責小廖的重症醫學團隊明白,時間緊迫,非常時刻需要非常方法,小廖的這種情況,短期內實現脫離呼吸機拔除氣管插管的可能性不大,醫療團隊馬上爲他進行了氣管切開,以達到更爲精細、可靠的氣道管理。同時,在重症醫學病區劉嘉琳主任醫師的主持下,腎臟科、神經內科等多學科幾經討論、權衡利弊,最終決定進行血漿置換,以幫助小廖清除體內的壞抗體。

血漿置換有單膜血漿置換和雙膜血漿置換兩種。對於格林巴利綜合徵的治療,兩種血漿置換皆有報道。由於處於後新冠疫情時期,血製品相當緊張,爲了爭分奪秒搶救患者,腎臟科血透室和重症二病區溝通後,進行了兩次雙膜血漿置換。但每次血漿置換後,患者都出現了血白細胞的明顯升高。爲此,血透室與重症二病區、血庫又進行了反覆討論,在獲得用血保證的情況下,改爲了單膜血漿置換。

同時,考慮傳統格林巴利綜合徵治療方法對患者效果不明顯,其體內炎症因子水平較高,血透室又決定在單膜血漿置換治療的同時橋接CRRT治療。這種CRRT治療與監護病房通常進行的CRRT不同,它對於患者體內的炎症因子有特異性吸附作用,是血透室特有的治療技術。

這是一個充滿困難與風險的治療方案,即使醫療團隊艱難取得了小廖家人的支持,困難還是接二連三,不僅要警惕股靜脈留置血濾管血感染的風險,還要應對在血漿置換過程中出現血製品的過敏或者短暫的血流動力學不穩定。

那是驕陽似火的七月,病房中雖有空調隔絕酷暑,但小廖的病情卻讓全體醫護焦心無比。儘管困難重重,醫護團隊還是想盡辦法克服,治療方案得以穩步推進着。

通過這一系列的雜合血液淨化治療方式,患者的病情終於得到了控制,並朝向好轉的方向發展。

終於,小廖完成了多次血漿置換,讓人振奮的是,小廖的胳膊腿能夠動一動了,並且每天都在進步,像個新生嬰兒,開始會微笑,會嘟嘴,面部的表情也開始豐富起來。慢慢地,小廖脫離了呼吸機,拔掉了胃管和放在氣管裡一個月的套管,漸漸成爲整個重症醫學科外表看起來最“正常”的病人,身上沒有一根管子,手上也沒有留置針,每天早上跟醫生護士打招呼,也能自己吃飯喝水。

儘管重獲新生的“小廖”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正常,但是危險已經逐步遠去。這時,醫生開始安排起小廖後續的治療計劃,重症監護的必要性越來越小,康復鍛鍊對小廖來說,纔是最爲緊要的。

目前他已進入康復醫院,開始新一階段的治療。徹底康復,小廖已經在路上!

重症格林巴利綜合徵,救回命,更救回來一個家庭。瑞金醫院多個學科彼此協作,取長補短,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這樣成功的救治,很難,而成就醫生的,正是患者那個最簡單的訴求——“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