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平臺－公僕勿忘：爾俸爾祿 民脂民膏

爲了立院砍去國營事業一點多月年終，各工會羣情激憤，怠工、罷工、上街之聲四起，連退休軍公教團體也跟着起鬨。他們認爲這是政府誠信及信賴保護原則問題。但他們從沒想過，公務員（國營事業員工亦屬之）是國家公僕，代表國家服務人民並對人民負責，其薪資及退休皆有保障，與一般人民的自由權不同，公務員罷工形同政府罷工。

其次，他們忘了，他們被刪的不是薪水，只是部分年終，刪減後還有三個多月，比起其他就業人口近半數無年終幸福多了。身爲公僕，在國家財政短絀、債臺高築、各類退撫基金可能面臨破產之際，難道不該共體時艱、苦民所苦嗎？當全國有半數勞工整年收入比不上公務員一次年終，失業者更是比比皆是，公務員能不油生「邑有流亡愧俸錢」的感愧嗎？

一般人好談正義，臺灣公僕們琅琅上口的誠信及信賴保護原則是其一。但近代正義最重視的卻是公共制度及政治權利的公平，尤其是分配正義。啓蒙思想家強調的都是這類正義，如休姆訴諸同情，亞當斯密訴諸同理心，皆在補救分配的不公。亞當斯密甚至警告：「與其說仁慈是社會存在的基礎，不如說正義纔是。社會或可在不太愉快中存在，但不義的盛行肯定會徹底毀掉它。」果不其然，正因分配的極度不公，逼出了後來的法國大革命及共產主義革命。

中國更早有分配正義的呼聲，就是孔子著名的談話：「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這段話被後代各朝奉爲最高統治哲學，亦被當代學者誤認成平均主義。其實孔子是封建及正名擁護者，豈會有平均主義思想？他不過是主張更公正分配而已：當百姓大多所得無幾，公僕們卻福利優渥，這是典型的制度性分配不公，百姓當然不平，不平就易引發動亂傾覆。

儒家是非常反對公僕富有、不恤百姓的。孟子也說：「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殍，此率獸而食人也。」立院通過刪減國營事業部分年終，堪稱是順天應人，既合乎儒家的優秀面哲學，又合乎分配正義，又不傷及公僕元氣，一大批在職、退休公僕們究竟憤怒什麼？

這些公僕們最振振有詞的理由是政府違反誠信及信賴保護原則。但政府是屬於全民的，對公僕誠信也需對其他國民及國家財政誠信，否則就無法避免希臘「寅吃卯糧」、「公務員吃垮國家」的慘狀。同時，當公僕們過多的福利及年金是來自恩給而非提撥，也就是慷人民納稅錢之慨（即他們的所得是其他人的損失）時，這已經超出信賴保護原則。

十八世紀啓蒙思想家弗格森的〈道德哲學原理〉，針對契約行爲闡析：「若條件缺乏或不適當或不可能達到，所有條件的契約便屬無效。」、「在交互契約中，若一方未履行自己的承諾，就沒有權利要求他方履行承諾。」公僕們認爲政府與他們有契約行爲，但人民要問：當國家負債累累時，國家讓公僕富有的條件還存在嗎？同時你們要求政府履行承諾，那你們履行了什麼承諾？歸根結柢一句話：「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公僕們沒有條件跳脫其他百姓，只想自己利益。（作者爲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