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利網“虛假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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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折多年，電商返利鼻祖“返利網”成功借殼ST昌九（600228.SH）上市，卻慘遭市場用腳投票。4月28日將股票簡稱改爲“返利科技”後，返利科技股價在7個交易日內跌逾20%，總市值縮水約50億元。
股價暴跌背後，是市場對返利模式的憂慮——在自媒體帶貨和電商市場下沉的衝擊下，傳統的返利模式還能走多遠？
返利網爲借殼上市提供的數據顯示，返利網PC端和APP端流量下滑，卻通過小程序獲得高活躍度的流量。清流工作室發現，與小程序高活躍度相矛盾的是，返利網新增註冊用戶和成單率都在下降，而返利網給出的解釋難以自圓其說。
事實上，早在2017年，返利網就預感到流量下降和大客戶集中的危機，並嘗試開闢金融類客戶。返利網曾給多家P2P公司導流、提供廣告展示位獲利，不料迎頭撞上P2P暴雷潮，最後落得一地雞毛。
返利網的導購模式，註定是一門“抱大腿”的生意，也極容易被“大腿”左右生死。當流量分散，“大腿”們有了更多的選擇，返利網要怎麼繼續活下去？
小程序活躍數據背後的虛假繁榮
資料顯示，返利網主營電商導購服務和廣告推廣服務，通過返還利潤吸引客戶跳轉至對應電商平臺購物，返利網可以獲得4%左右的佣金。通過展示位的廣告推廣服務，也能獲取一部分收入。
12年前，電商入口窄、觸達人羣少，這類返利導購模式生意火熱，返利網於2007年成立，並於2015年獲得電商巨頭日本樂天的投資。
然而，在主播帶貨、自媒體崛起的大背景下，如今返利網競爭地位大不如前。
2017年至今，返利網的第一大客戶一直是阿里巴巴集團旗下公司，但銷售額卻在逐年下滑：2017年，阿里巴巴集團貢獻銷售額高達4.45億元，到2018及2019年，下降爲4.13億元和3.56億元，進入2020年，上半年阿里巴巴貢獻1.2億元銷售額。
業務量不斷下滑的背後，是返利網的流量在變小。2020年上半年依靠小程序撐起的月活用戶數，卻經不起推敲。
2020年5、6月份，返利網的月活躍用戶數從3月份的500萬人突增至2500萬人。
返利網2020年上半年PC端網頁瀏覽量僅4千萬次，不到2017年全年瀏覽量的兩成。返利網上半年app端登錄次數僅3.8億次，不足2017年全年的三成。
數據顯示，返利網目前主要的活躍度來自小程序，僅4月至6月三個月，小程序瀏覽量達到1.41億次。返利網也表示，公司於2020年4月加大了小程序領域的市場推廣和運營投入，導致5、6月份活躍用戶數迅速增長。
奇怪的是，高活躍度並未帶來註冊用戶的增長，返利網2020年5、6月平均新增註冊賬戶數未超過100萬人，而此前3年公司月平均新增註冊賬戶數均在200萬人以上。
返利網對此解釋稱，由於用戶能夠使用各小程序平臺的原有賬戶進入小程序應用，因此該部分新增用戶未包括在公司註冊賬戶數的統計中，導致公司2020年上半年的月均新增註冊賬戶數下降。
清流工作室發現，進入返利網的微信小程序需要微信授權及綁定手機號碼；而在支付寶的返利網小程序中，客戶要進入返利賬戶頁面，也需要授權支付寶賬戶、通過手機驗證碼註冊等一系列操作。這與返利網“小程序產品無需註冊即可使用，因此無新增註冊用戶數據”的說法矛盾。
此外，“高活躍度”的小程序，並未給返利網帶來顯著的銷售貢獻。
按照返利網的說法，自2020年4月開始發力小程序，至今已接近一年時間。清流工作室發現，返利網微信小程序早在2018年上線，但頁面仍然十分簡陋。小程序中陳列的全部是拼多多的產品，且商品只有優惠券，並無返利功能。點擊商品後，頁面會直接跳轉至拼多多的小程序，個人中心不會顯示訂單詳情。
返利網的客服向清流工作室表示，小程序的確只有拼多多的產品。在小程序下單的商品不會同步到APP賬戶，不能獲得返利，因此建議在APP領券下單。而數據顯示，拼多多2020年上半年貢獻的銷售額不足800萬元，僅佔返利網上半年銷售金額的3.61%。
在支付寶端口，返利網運營一個生活號和三個小程序，生活號曾停止更新長達兩年，後在2021年1月至3月初頻繁發佈活動信息，此後再度斷更。與生活號綁定的三個小程序設置簡陋，只有兩個產品推薦頁面。
數據還顯示，雖然有小程序的活躍度加持，返利網的成單率仍顯著下滑。2020年上半年，返利網的電商導流轉化率，即月度購物用戶數佔月活躍用戶數的比例爲18.17% ，而此前三年該數據在24.09% 至31.71% 。
爲了穩住業績，返利網近期還被爆出活動虛假、無端扣會員費等事件，似乎又在另一個側面印證返利網模式的難處。
P2P廣告無法支撐的上市夢
返利網的發家，離不開淘寶等大客戶的支持。背靠大客戶雖好，也容易受制於人。早在2017年，返利網就在嘗試挖掘電商以外的新客戶，如開闢金融類客戶。結果是，錢賺了，但信譽損失慘重。
2017年，是返利網與P2P公司展開深度合作的一年，這種合作一直延續到2019年。三年間，返利網在p2p上的收益大致分爲兩塊，一是通過導購服務收取成交訂單的佣金，二是爲P2P公司提供廣告展位。
2017年，返利網通過向上海你我貸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杭州投融譜華互聯網金融服務有限公司提供導購服務，獲得佣金收入三千餘萬元，其中後者運營的P2P平臺“投融家”目前已暴雷。數據顯示，返利網通過P2P公司獲取的佣金比例大致爲2.65%至3.17%，略低於商品導購服務的佣金比例。
除了導購帶來的佣金收入，返利網向P2P公司提供廣告展位獲利。2017年返利網的廣告推廣服務收入達1億元，佔廣告類收入的97.80% 。
其中上海融騰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東財沃富(北京)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浙江楚橡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杭州孔明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北京億信寶網絡信息諮詢有限公司5家大客戶貢獻了總額接近5千萬元的廣告費用，目前，這些公司運營的“握握金服”“E都市錢包”“人人愛家金融”及“金豆包”均已暴雷。
幾乎所有返利網服務的P2P平臺均暴雷跑路，這讓返利網成爲衆矢之的。返利網與非法集資平臺國盈金服的合作，還被指責爲幕後推手。
資料顯示，國盈金服是豆比科技（北京）有限公司運營的P2P平臺，通過承諾高額付息（7.2%-10.6%）期滿返本的方式吸引投資人，吸收資金共計人民幣2.2億餘元。根據投資人證言，投資人是通過返利網的鏈接跳轉至國盈金服平臺投資的，而返利網也是國盈金服唯一公開承認的渠道公司。
在國盈金服公開的一封聲明中，其指責渠道公司要求國盈金服，讓部分客戶將長期借款拆分成短期借款，在下次到期前再次通過平臺借款，借新還舊以達到資金持續使用的目的，此舉最終導致平臺資金鍊斷裂。
2017年7月，豆比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曾向返利網母公司上海中彥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匯款250萬元。2020年3月，逗比科技被法院判定爲非法吸收公衆存款，返利網母公司上海中彥的一個賬戶也因此被凍結。
2017年底，返利網合作的多個P2P平臺陸續暴雷，返利網迅速下架這些平臺的廣告，2018年的廣告類收入降至2千餘萬元，返利網的轉型嘗試宣告失敗。
借殼上市後，受困多年的投資人可以鬆一口氣，但返利網未來的轉型之路要怎麼走，還待探索。
王曉悅是清流工作室高級作者，常駐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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