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收養「黑貓爺爺」　陪伴牠從18歲走到20歲

文／葉子、圖／本事文化

黑貓爺爺在這個世界活了二十年，順利走完牠最後的旅程，到現在我仍然非常想念黑貓爺爺那總是露出的舌頭和那個短短的尾巴。

黑貓爺爺原本是一隻流浪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與一位江婆婆相伴一起生活，江婆婆總是喚着牠：「小黑！小黑！」他們和另外一隻也叫小黑的小黑狗一起生活在江爺爺的公家宿舍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樣十幾個年頭過去了。

江婆婆老了，同叫做小黑的貓咪和狗狗也老了。江爺爺先離開江婆婆，公家的宿舍已經不能再住，江婆婆只得搬去養老院，貓咪和狗狗卻不能再跟着她一起，江婆婆只好拜託動物醫院醫生幫忙找尋牠們安居的所在。

十幾年的感情啊！怎麼能說斷就斷？！尤其江爺爺離開以後，只剩下兩個都叫小黑的貓咪和狗狗陪着江婆婆渡過漫漫長夜。他們之間已經發展出一種無法割捨的情感。每當江婆婆一說起不能帶着貓咪和狗狗的時候，總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讓旁人鼻酸。

醫生爲狗狗小黑找到位於新竹的一個家，貓咪小黑在換過幾個處所後，因緣際會之下，由我接手照顧，高齡的牠牙齒都已經掉光，舌頭不自覺就會露出來，我稱呼牠爲「黑貓爺爺」，就這樣，黑貓爺爺正式成爲貓公寓第十位住戶。

初接手的時候，心裡覺得責任非常重大，但是實際照顧上，出乎意料的輕鬆。雖然牠的牙齒都掉光了，但是牠卻有着不服輸的個性，面對硬梆梆的貓乾糧，照樣能順利進食，把我每天費心磨粉再弄成泥的老貓飼料加味伙食，丟在一旁不屑一顧。也因爲年紀大的緣故，黑貓爺爺幾乎都在睡覺，我爲牠準備了一個軟綿綿的睡墊，讓黑貓爺爺天天都能有個好夢。

還記得我最喜歡跟黑貓爺爺玩叫名字的遊戲，我總愛喚着：「黑貓爺爺──」「爺──」。不管牠在家裡的哪一個角落，一聽到我的呼喚，就會跑着出現，給我一聲長長的回答：「 喵──」。我們總會一直喚來喚去，樂此不疲。

在溫暖的春天，黑貓爺爺喜歡在充滿陽光的陽臺上，曬着暖暖的太陽。星期六的下午，我愛帶着一本書，伴着黑貓爺爺一起做個日光浴，在曬得睜不開的眼睛裡，我們看到彼此最真的關懷。

黑貓爺爺在我家渡過了兩年的悠閒時光，期間牠沒有發生重大的病痛，身體慢慢養肥、毛色也如同年輕黑貓般烏黑亮麗。我也從黑貓爺爺的身上看到一種對生命的態度，只是歲月一點一滴的溜過，黑貓爺爺從十八歲走到二十歲，漸漸的走入了生命的盡頭。

黑貓爺爺在2003年的初春開始全身慢慢僵硬，不再進食，照顧牠健康一輩子的賴醫生告訴我要有心理準備，爺爺的身體已經老化，無法再繼續承受下去，靠着營養液的支撐，牠的生命可能不到一個星期。

爲了我，黑貓爺爺多活了十天。這十天來，我每天把黑貓爺爺抱在懷中，爲牠漸漸萎縮的四肢按摩，看着牠慢慢消瘦下去的身體，我卻一直沒辦法接受黑貓爺爺將要離開的事實。每天入睡之前，我對着爺爺說：「要等我睡醒喔！」要上班的時候我對着爺爺說：「要等我下班喔！」每天每天，我總會跟黑貓爺爺說：「不要離開我。」

黑貓爺爺一直都在等着我，我並不知道牠的身體承受着多少病痛。現在想來，真的很對不起黑貓爺爺，因爲我的不捨卻讓爺爺走不開，每每想到這邊眼淚就不自覺的掉落。

黑貓爺爺在2003年4月12日的清晨離開了。 我真的很想問一聲：「你在天堂好嗎？黑貓爺爺！」是不是還記得曾經有個我？知不知道我正在想念你呢？ 感激你把我當成你旅程的終點站，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在另外一個世界再見，我們之間編織出來的愛是永遠不會斷裂，聯繫將是永恆無限的，我們之間是永永遠遠的相系在一起。

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最後跟你說的話？

「常常，我會想起，想起剛剛初見你，還把你當成婆婆級人物，對你老是縮不回去的舌頭特別着迷。有一天，我要努力記憶，記憶你從十八歲陪我一直到現在，記憶我呼喚你的時候，你都給我一聲宏亮的迴應。 每個人都說，你的生命走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 每個人都說，你是幸運的，有江婆婆一路和你作伴，有我幫你渡過晚年，我只是想跟你說，有你當我的第十隻貓，我感到無比驕傲與榮幸。

每個人都說，未來的事，讓它自然的過，只是我還沒準備好接受你的離去。我曾經告訴自己，在未來的無法預計的日子，我要好好陪你渡過每一天每一個小時，如果你真的決定要走的日期，我希望我可以給你一個最深的擁抱，讓你知道我對你的不捨。

其實我也會想，當你開始不吃不喝不動，是否已經到了盡頭？但我還是一直帶你去打營養針、注射點滴，讓你睡在我的懷裡，我覺得或許你會好過一點，我也會問自己，這樣對你是否是最好的決定？ 而這似乎是沒有答案的問題 我們的緣分是經過轉手又轉手而來，沒有計劃的相遇，沒有事先排練過的劇情，我們對彼此的信賴是真性情 。

如果上天要我見證你最後劃上的句點，能否多給我一點時間練習，練習你離開的那天我要笑着送你，笑着慶賀你渡過這麼長的歲月，終於卸下重任，可以化作自由的靈魂飛去。 我沒什麼這方面的經驗，所以請多一點時間給我練習。

練習有一天，當你睡得很熟，慢慢的，便不會再醒，我要練習看你的呼吸，從起伏的韻律中慢慢化成一條沒有盡頭的直線。 練習着，有一天，我叫爺爺的時候，你沒有了迴應。 而我的眼淚，要化作爲微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