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教育的罪與罰

因去年疫情而迅速崛起的在線教育，如今持續被監管點名。 5月10日，作業幫、猿輔導被北京市市場監管局頂格罰款250萬元。一個月前，跟誰學、學而思、新東方在線等6家在線教培機構被頂格罰款50萬元。更早之前，學而思網校、本站有道精品課、猿輔導因存在違規提前招生收費等問題，被北京市教委通報，責令立即停止違規行爲。 近年來，一些在線教培機構涉及虛假宣傳、亂收費現象等現象屢禁不止，監管也在層層加強。 教育部基礎教育司司長呂玉剛表示，今年教育部將對校外培訓機構從嚴審批，強化培訓內容監管，創新收費管理方式，規範培訓行爲，嚴肅查處違法違規培訓行爲。 狂奔一年的在線教育，如今走到了行業轉折點。 在線教培行業或將迎來最嚴厲監管 250萬是有史以來對在線教培機構最高的處罰。 市場監管部門經查，作業幫在其官方網站謊稱“與聯合國合作”、虛構教師任教經歷、引用不真實用戶評價。猿輔導在其網站謊稱“班主任1對1同步輔導”、“微信1對1輔導”、“您的4名好友已搶購成功……點我搶報”，虛構教師任教經歷等不實內容。 作業幫在其運營的App、天貓作業幫直播課旗艦店、京東作業幫直播課旗艦店銷售課程時，分別標示“¥1899 ¥2399 限時折扣”、“價格3280元，參考到手價2580元”等內容。猿輔導在其運營官網、天貓旗艦店銷售課程時，分別標示“¥399 ¥9”、“價格¥4000.00 親子節價¥2099.00”等內容。經覈實，相關課程均未以標示的劃線價進行過交易，構成利用虛假的或者使人誤解的價格手段誘騙消費者交易的行爲。 而在監管層公佈處罰決定之後，作業幫和猿輔導在第一時間作出迴應。作業幫表示，已經收到市場監管部門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對此誠懇接受，堅決服從，並對所涉不當宣傳內容、價格標識積極全面整改，嚴格遵守相關法律法規，優化業務流程，用心服務用戶。 猿輔導表示，誠懇接受監管部門處罰決定，已對產品和各渠道開展自查和審覈，相關不規範標識已經全部整改完成，還表示會加強規範公司業務流程和規範。 在監管收緊下，除北京之外，其他省份地區的校外教培機構的整頓也擴散開來。 4月2日，四川省犍爲縣宣佈該縣所有培訓機構（含文化、藝術、體育及其他涉及中小學培訓的所有機構）4月2日至5月2日停業整頓。 4月16日，日照市市市場監管局、市教育局聯合對校外培訓機構進行了實地檢查。檢查中發現的問題主要是未公示辦學許可證、收費項目和教師任職資格證明，個別機構還存在辦學許可證過期，不簽訂書面合同，出現糾紛解決難等問題。 4月17日，黑龍江省教育廳公佈了第七批196家校外培訓機構黑名單。此前6批共計2千餘家培訓機構被拉入了黑名單，進行了集中通報。 5月5日，重慶市教委、市場監管局聯合下發文件，查處18家校外教培機構，新東方、學而思相關校區在列，兩家培訓機構分別涉及超標超前培訓、超期違規收費、利用學員入讀名校進行宣傳和信息未依規公示等問題。 5月6日起至9月底，南昌在全市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大排查、大整治、大督查”專項行動，依法清理無證無照、證照不全開展教育培訓的機構，嚴肅查處培訓機構違法違規辦學行爲。 這一輪監管部門對在線教培機構的行政處罰，主要目的是讓在線教培機構重新認識自己的定位，更好服務於學生。 亂象頻生 關於市場監管部門發佈的作業幫和猿輔導存在虛假宣傳、虛構教師任教經歷、價格誘騙消費者等不實內容。鞭牛士調查發現，在線教培機構確實存在亂象。 在2018年，教育部出臺了“培訓機構不得一次性收取時間跨度超過3個月的費用”的規定。但跟多在線培訓機構，用“多份合同”的方式，繞過監管要求。 鞭牛士發現猿輔導斑馬英語課，2800元每年，課時爲240節，採用預付費制，且一次付清。客服人員表示，一次性付清的方式是，需要籤四份合同，每份付三個月學費，也可以選擇在培訓貸，實行分期付款。 高途課堂App，一個二年級的同步系統課，收費3980元，採用了同樣的收費模式。 同時，鞭牛士在黑貓投訴上發現，關於“在線教育”的投訴有3272條，大致投訴請求主要在退費難、誘騙消費者貸款等。 在作業幫天貓旗艦店，鞭牛士在評論區發現，有的用戶評論到：“買之前慎重考慮，這個一點兒都不靠譜，買的時候說的好好的，不合適可以退，但是真的到退的時候，一節課二十幾塊錢就變成了一百多塊錢。” 還有用戶評論到，其實上視頻課就是講講部分題目的解法，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給你介紹長期課，最後是誘惑孩子叫父母報名長期課。 4月23日，學而思網校、高途課堂、本站有道精品課、猿輔導就因違規提前招生收費等被北京市教委通報。除了收費問題之外，虛構教師任教經歷等不實內容也頻頻發生。 2021年1月，作業幫、猿輔導、高途課堂和清北網校四家機構被曝出廣告疑似雷同，因爲四段廣告中的老師均由同一位演員出演，“假名師”一時引爆輿論。 早在2020年5月，新華社就點名作業幫在教師資質公示中，部分教師僅注稱“教師資格證考試筆試已通過”“待更新”，無具體編號，不少教師僅標示了“教師資格考試合格證明編號”，更有一位教師的標準爲“教師合格證”。 此外有媒體報道，2017年作業幫曾陷入一場師資造假輿論漩渦。作業幫公開宣稱旗下擁有8500位專屬名師、98%來自名牌公立高校、60%任中高考出題閱卷人，但有媒體調查發現，實際上真正畢業於名牌高校的教師不過寥寥數人。部分教師僅僅是參加過清華大學等名校的進修，便被打上“清華大學畢業”的標籤用於宣傳。 對此，北京市教委近期下發的自查通知中，則要求在線教培機構全面覈查在職教師（含授課教師和輔導老師）的基本信息，確保學科類教師具備教師資格，無教師資質人員的在售課程全部下架等。這與在線教培教師無證上崗等行業亂象有關，並被視爲教育部嚴管在線教育後的又一舉措。 除虛假宣傳之外，被培訓機構“騷擾”更是每個學生家長都遇到過的煩惱。 不少用戶在網上吐槽，“這類機構的電話能打得讓你懷疑人生！”“如果誰寂寞，可以聯繫一次這個機構，保證能消除寂寞，保證，萬無一失”。 有家長向鞭牛士表示，試着註冊了一下作業幫的課程，孩子不喜歡，就不打算使用了。可是隔三差五就會接到作業幫工作人員的電話，“在我已經明確拒絕不打算使用時，還是有不同的作業幫工作人員打我電話，引導我繳費上課，這樣的騷擾已經影響了我正常的生活”。 從火熱到監管 因新冠疫情而火熱的在線教育，將學生的課程搬到了線上，市場持續擴張，資本也持續加入。 天眼查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在線教育相關企業的總數達到70萬家。2020年新增教育相關企業47.6萬家，註銷13.6萬家，淨增34萬家，淨增企業數量同比2019年上漲22.5%。其中，在線教育企業新增8.2萬家，新增佔比在整個教育行業中達到17.3%。 在資本層面，在線教育賽道大量吸金。天眼查數據顯示，2020年上半年，超百億融資涌入了教育賽道，在融資金額排名前十的企業中，九家均爲在線教育機構。 《天眼查大數據：2020教育行業發展報告》稱，猿輔導和作業幫加起來的融資金額佔到了教育行業半年總融資金額的77%。數據顯示，2020年，猿輔導融資額累計達到35億美元。作業幫累計融資金額達23.5億美元。 同時，競爭也日益激烈，營銷大戰更是硝煙四起。 在線教培機構的廣告從央視各綜藝、電視劇廣告植入。幾家頭部在線教育如作業幫、猿輔導宣傳片均在央視各大平臺上輪流播放。 但好景不長，今年4月，隨着政策監管趨嚴，在線教培機構的廣告力度被收縮，央視總檯下架了在線教育廣告。 天眼查數據顯示，我國約有7000家的在線教育相關企業曾產生行政處罰，5%的行政處罰的違法類型涉及“虛假宣傳”等相關內容。 下一步，北京市市場監管部門將持續聚焦民生領域案件，加大校外教育培訓機構執法力度，嚴厲打擊各類違法違規行爲，規範市場經營秩序，維護羣衆合法權益。 作業幫、猿輔導被重罰250萬，其他教培機構瑟瑟發抖。下一個被懲罰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