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CBD裡的城中村改造:冼村的前世與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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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條擁有800年悠久歷史的“鑽石村”,作爲廣州城市中軸線上繞不開的一個地理空間節點,作爲珠江新城最早一條啓動拆遷改造的的城中村冼村,註定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歷史遺留的糾結與現實的劇烈演變交織纏繞,城市的繁華與農村的相對落後產生碰撞,各方的利益博弈更是令舊村改造變得一波三折……當前,冼村改建仍在進行,CBD裡的蛻變故事仍在發生。探尋冼村的前世今生,有助於看清這條曾經的“廣東第一富村”的未來。

上世紀80-90年代:村民外出務工潮,分化形成冼村兩大陣營

響應政府號召“走出去”一批村民告別冼村外出務工

80年代,改革開放時期,冼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發展多種經營,尤以養豬業發達,1981年全村私人大規模養豬,1983年,媒體廣爲報道冼村養豬事蹟。進入90年代以後,由於廣州城市迅速向東擴展,冼村的耕地至1994年底全部被徵用完畢,冼村人“洗腳上田”,一批村民外出務工,發展鄉鎮工業、商業和服務業,當時的天河區政府給予這部分冼村村民一系列福利待遇,包括財政補貼、實行“村改居”身份轉變等。

企業倒閉村民失業 身份尷尬難回冼村

90年代初,由於國企改制,很多企業、工廠陷入倒閉風潮,一大批工人下崗失業,當初外出務工那批冼村村民也被迫告別城鎮,再次回到冼村,此時卻遭遇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尷尬局面——這批村民的身份已是城鎮居民,按照有關規定將不能同時享受作爲冼村一般村民應得的權益,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回不了冼村。

利益爭奪戰 形成兩大陣營

爲了爭取利益,這部分“有村不能回”的村民先後多次到政府部門上訪,要求政府妥善安排、幫助他們解決生活工作等一系列問題。經過多番談判,政府方面與冼村村委協商溝通,最終同意給予這部分村民一個“社會股東”身份。有別於那些一直留在村內的冼村村民所擁有的“社區股東”身份,“社會股東”只能享受村裡每年的股權分紅,而且每戶的股權數普遍比“社區股東”要少,更沒有選舉權利,不能參與村務管理。據統計,“社區股東”與“社會股東”在人數比例上五五開,但股權數比例約爲七三開,“社區股東”佔多數。

股東矛盾長期存在 直接拖緩舊村改建

“社會股東”認爲他們獲得的利益過少,因此繼續向政府和村委施壓,要求獲得選舉權利和增加其他福利;而“社區股東”則強烈反對,指責“社會股東”這麼多年來沒有爲村集體做任何貢獻,現在卻突然跑回來要分紅要選舉權……雙方爲爭取各自更大的利益而爭論不休,從此,冼村由原本號稱是沙河鎮“最團結的村”,逐漸分化爲兩大村民陣營——“社區股東”和“社會股東”,彼此之間的矛盾也延續到了冼村舊村改建上面來,成爲如今冼村改建進度緩慢的一個重要原因。

2009-2011年:冼村舊改啓動,村自主改造喜憂參半

冼村舊改正式啓動 村自主改建前期進展順利

2009年7月10日,冼村整體改建工作正式啓動,計劃用3年半時間完成整體改建工作;2010年2月,冼村召開股東代表大會,表決通過《冼村整體改建拆遷補償安置方案》;2010年4月,正式啓動改建工作,開始與村民簽訂拆遷補償安置協議;2010年7月,開始發放第一批臨遷費;2011年03月31日:冼村正式開拆。據村委統計,自2010年4月1日啓動與村民簽訂拆遷補償安置協議一年來,全村1421戶中已簽約戶數已達到1141戶,佔全村總戶數的80.29%。

諸多壓力疊加 自主改建模式難以爲繼

2011年4月,少數未簽約村民與拆卸房屋的施工單位因工地圍蔽發生糾紛,國務院糾風辦介入並要求拆遷停工;從停工之日起至2011年11月底無一人新增簽約,自主改建陷入困難與危機。

縱觀村自主改造的模式,在前期取得了較好的進展,但因改建拖得太久,村公司前期向銀行、市財政局借貸的拆遷資金已消耗殆盡;同時,銀行借貸資金馬上就到了還款期限,村公司面臨破產的危險,最終導致以村出資爲主、政府支持爲輔的自主改建模式難以繼續。

2011年12月以來:央企保利加入,冼村改建迎跨越

冼村“情定”保利 村企合作建新冼村

2011年12月初,冼村發佈公告,宣佈將公開招標合作開發商參與冼村的改造工作。

2011年12月18日,57名股東代表投票一致選定保利公司並簽訂了合作開發協議。有村民表示,他力挺保利的原因主要是因爲保利資本雄厚、城中村改造經驗足,對於村民來說感覺較有保障。

2011年12月18日,千人村民大會盛大舉行,區、市三舊辦領導親臨現場,再次向所有村民親口承諾100%原地回遷。

截至2013年5月,保利地產完成了近300棟、166戶、5萬平方米的新簽約,累計已完成房屋拆卸門窗近1500棟,極大地增強了改建信心,實現了階段性突破。

同時,保利地產積極舉行一系列民生工程,如元宵喜樂會、“同心同願,祈福未來” 冼村踏青祈願活動、春節上門慰問、保利“和基金”公益活動、把冼村大廈改建成“老人臨時安置點”、“科學教子 幸福家庭”教育講座活動等等。

2013年5月13日,冼村首期回遷房奠基啓動,宣告冼村改建進入到一個標誌性的推進階段。不久,因部分村民與村內保安發生肢體衝突,引發一批村民在黃埔大道靜坐抗議,造成較大的負面影響,動遷工作受到阻延。

“和諧動遷”做服務 民生優先求共贏

2013年8月,保利琶洲團隊加入冼村改建,同時爲冼村帶來了“琶洲模式”、“和諧動遷”、“文化動遷”等和諧力量,公開表態要與冼村村民做朋友,爲冼村做好事、辦實事。

爲了給村民提供更好的服務,保利地產在村內成立了“冼村改建服務中心”,爲村民提供包括簽約諮詢、訴求登記、生活幫扶等一站式的貴賓服務,同時也作爲舉辦民心活動的主陣地。

2013年9月,保利地產在冼村舉辦“濃情賀中秋,和滿新冼村”的中秋活動,給村民大派月餅。此後,一系列民生服務工程陸續開展,保利內部將其稱之爲“一號工程”。

至2013年底,冼村改建處於一個平穩推進的狀態,相比於此前較爲僵持的局面,村內氣氛漸顯和諧,各方利益博弈更加理性,追求共贏。

2014年開年以來,保利地產先後給村民發放了第一、第二季度的臨遷費,保障村民的臨遷生活,在馬年爲改建增添“馬”力。

道不完的冼村事:拆遷糾紛、貪腐村官、集體物業

關於“強拆”:衆說紛紜,官方澄清

2010年8月12日,天河區政府依法對冼村市場進行拆除,清拆過程中,200多名人員聚集在清拆現場內進行阻撓,現場的國土、城管和拆遷人員始終保持最大限度剋制,但仍有少數不法分子暴力襲擊執法人員,致使部分執法人員受傷,其中2名執法人員受傷留院、3臺鉤機被砸壞,有1名股民因傷留院治療。天河區公安分局在接報後,才組織警力趕赴現場,勸散圍觀羣衆,依法將14名滋事人員帶離現場作進一步調查,迅速有效平息事端。

2010年8月19日,天河區依法對冼村西路4幢2層超期臨建和4幢1層違建商鋪實施了清拆,清拆面積約9096平方米。清拆過程中曾遇阻,導致部分執法人員受傷,但警方並沒有出動警力參與拆違。

此番清拆行動是應羣衆反映,由於閒置建築經常有閒雜人員進出,存在安全隱患,因此必須儘快拆除。拆違行動得到絕大多數住戶和路人的理解和支持,拆除行動進展順利,未發生任何衝突現象。拆除後騰空的地塊將用作綠化,美化珠江新城CBD的商業環境和居民生產生活環境。

關於村官:冼村“最牛家族”貪腐窩案

2013年7月,廣州市紀委召開新聞發佈會,通報對廣州市冼村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冼章銘等班子有關成員涉嫌嚴重經濟違紀問題的調查結果,包括冼村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冼章銘在內的至少4名冼村班子成員立案調查。

據部分村民反映,冼村的原班子成員絕大部分都是老書記盧穗耕的家族成員,盧穗耕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上世紀90年代已移民香港,後移民澳大利亞,盧穗耕也入了澳大利亞籍,妻子冼旺興在香港有公司。班子成員中還包括盧穗耕的外甥陳健強、侄兒盧炳燦,他們家人也都移居國外,包括陳健強的父母嗎,成爲冼村“最牛”的村官家族。

關於集體物業:冼村回收集體物業,保障村民利益

2014年2月,冼村4000多位村民舉行了全體股東代表大會,就村集體物業處置進行“二選一”的投票表決。所謂的“二選一”,即方案一,先提高租金、增加收入、提高分紅,保障村民福利,然後再尋求時機追討物業;方案二,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和冒多大風險,是否保障收入、分紅和福利,都要直接打官司回收物業。

投票的結果顯示,56.55%的村民選擇了“回收物業”。冼村村民對此歡欣鼓舞,認爲新的領導班子終於回到民主與法制軌道上解決問題,這是重大的進步;村集體重大事務由全體股東進行投票表決的這種方式,打破了冼村30多年來由極少數股東代表決定集體一切重大事項的慣例,冼村成功邁出村民自治的重要一步。

舊改提速年,冼村新啓程

最近,省委書記胡春華反覆強調,城市發展的重心要放在提高建設水平上。廣州市區約有554萬平方公里適用於“三舊”改造的土地,土地潛力是巨大的,但是截止目前完成改造的僅佔5%左右,城市建設水平待提高。廣州應按照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確定的方針,在城市發展上轉變觀念,從“建新城”轉變到“改舊城”。要充分用好“三舊”改造政策,研究出臺配套措施,充分調動改造各方的積極性,平衡好各方利益,推動舊城改造,加快城市更新,不斷提升城市建設水平,促進產業轉型升級,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廣州城市發展的新方向。

廣州市市長陳建華多次強調今年要加快全市的三舊改造步伐,“城中村改造要動真格”。天河區區長石奇珠更是直言“政府85%的工作都放在城中村”。

據相關報道,3月4日,天河區區長石奇珠和區委書記劉瑜梅與冼村公司領導班子、村公司監事會全部成員進行了談話。劉瑜梅提出“要把關注焦點聚集在如何推動城中村改造方面”,石奇珠要求“促進簽約,想方設法穩步推進冼村城中村改造”。

據瞭解,在天河區區委區政府的指導下,目前各方正在積極促進臨遷方案和回遷房復工方案的制定,希望儘快得以實施。

2014年,冼村改建這趟承載許多人期待的“夢想列車”開啓了一段新的旅程。告別往昔的榮耀與糾結,拋卻多餘的負擔和阻礙,開足馬力向下一站進發——下一站,也許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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