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保險高層動盪未寧，楊玉成瘦身大招收效幾何？丨正經深度
文丨顧小白 編輯丨杜海
來源丨正經社（ID：zhengjingshe）
（本文約爲5200字）
新任董事長楊玉成正式就任已經9個月，新華保險高層人事動盪的餘波卻還沒有散盡。
失聯半年的原董事長李全終於有了確切的消息：10月12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發佈消息，李全涉嫌貪污、受賄一案，由國家監委調查終結，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最高人民檢察院指定山東省人民檢察院依法以涉嫌貪污罪、受賄罪對李全作出逮捕決定。
此前的9月30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官網掛出通告確認，李全因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立案審查調查。
他的老下屬、新華資產原總經理張弛4個月前也被曝失聯，6月17日被官宣免職。
巧合的是，李全被立案審查調查的消息公佈當天，新華保險發佈公告稱，張泓因年齡原因已向董事會遞交辭呈，辭去執行董事、董事會戰略委員會和投資委員會委員、總裁、首席風險官等一切職務。
同日，新華保險發佈的另一則公告顯示，董事會已同意聘任龔興峰接替張泓的職務。
一個月前的8月29日，新華保險發佈的2024年半年報給出了一份難言滿意的成績單：新業務價值和淨利潤實現了兩位數的增長，但保費收入同比下降8.4%，是五家A股上市保險公司中唯一一家保費收入下降的公司，保費收入的排名由此再降三位。
也就是說，2011年新華保險上市當年，保費收入還穩居行業三甲，2016年已降至第四位，2024年上半年又降至第七位。
與保費收入下降平行的是，合規問題頻發。
正經社分析師根據監管機構公開的處罰信息統計，截至2024年9月30日，2024年新華保險因合規問題而被監管部門罰款累計達724.74萬元，位居人身險公司前三名。
另據監管機構通報的消費投訴情況，2022年至2023年一季度（監管機構通報情況披露截至2023年一季度），新華保險投訴量名列人身險公司第五位，萬張保單投訴量和億元保單投訴量均名列5家A股上市保險公司第二位，旗下子公司新華養老的萬張保單投訴量更是名列人身險公司第一位。
楊玉成2023年12月就任董事長以後，着手進行了以個險新基本法爲核心的改革，並啓動了名爲“XIN一代”的專項隊伍建設計劃。從2024年前三季度業績預增公告公佈的財務數據來看，以瘦身增效爲核心的改革已經取得部分成效，但是距離拉動新華保險走出灰暗時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1
四年換了五任董事長
從萬峰到劉浩凌，再到徐志斌和李全，直到楊玉成，四年時間，新華保險董事長的位置上已經換了五個人。
正經社分析師注意到，萬峰之後的四位董事長有兩個共同點：一是加入新華保險之前，工作履歷主要和投資有關，幾乎沒有接受過保險業務的歷練。二是不再兼任總裁。劉浩凌和徐志斌時期，總裁是李全；李全上任後，張泓接任了總裁的位置；楊玉成接任後9個月，公司宣佈又提名龔興峰出任總裁。
李全加入新華保險之前供職博時基金12年之久，2010年加入新華保險之後，歷任新華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總裁、新華保險首席執行官兼總裁、新華保險董事長。2024年9月30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貼出的公告中，李全被指涉及“靠金融吃金融”等6項違紀違法行爲。
李全擔任新華資產總裁第二年（2011年），張弛加入新華保險，成爲了新華資產副總裁。李全2019年8月升任新華保險總裁後，張弛便接替他出任新華資產總裁。2024年4月，李全被曝失聯。次月，張弛又被曝失聯。
張弛失聯被認爲與新華資產的資金運作，特別是涉及非標產品的事務有關。因爲張弛曾被要求協助對新華資產的投資情況進行配合調查。
接替李全的楊玉成與徐志斌一樣，出任新華保險董事長之前曾長期供職申萬宏源證券，被視爲“券商系”大佬。很巧的是，他被覈准擔任新華保險董事長任職資格的2023年12月，前董事長兼總裁萬峰被臨沂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6年6個月的有期徒刑。
被提名與楊玉成搭檔的龔興峰是新華保險的“老人”，1999年1月加入新華保險以來，歷任精算部總經理助理、覈保核賠部副總經理、客戶服務部總經理、首席精算師、總裁助理、副總裁，以及資產管理公司投資業務負責人、監事會主席，新華養老保險董事、總精算師等職。被宣佈提名公司總裁之前的2024年5月24日，還被宣佈聘爲公司首席財務官。加入新華保險前曾任職中國人民銀行、原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
龔興峰之前的張泓2023年4月才接任新華保險總裁，2024年5月24日才和龔興峰一起被宣佈聘爲公司首席風險官，但4個月之後便被宣佈因年齡原因辭職。
除了董事長、總裁，2024年1月以來新華保險發生的高管人事變動還有：1月25日，董事會決定聘任劉琛、劉智勇、董鬆芳三人爲總裁助理和執行委員會委員；3月4日，副總裁楊徵因個人原因辭職；6月13日，宣佈免去張弛新華資產總裁的同時，宣佈任命由副總裁陳德禮擔任臨時負責人。
與此同時，新華保險旗下35家分公司中，已有18家分公司的主要負責人進行了調整。
2
業績下滑第二波
新華保險經營業績再次出現大幅下滑，是從劉浩凌2021年1月辭去新華保險董事長轉任中投公司副總經理兼首席風險官之後。
2011年上市以來，新華保險經營業績首次出現大幅下滑，是萬峰接任董事長之後的2016年至2017年。期間，新華保險的營收增速從2015年的10.66%急速下降到-7.75%和-1.40%；歸母淨利潤增速從2015年的34.26%急速下降到-42.54%和8.92%。
這是萬峰接任後大力推行業務轉型的結果。2016年，萬峰拋棄了見效快但不利於長期發展的躉交業務，提出聚焦長期期交業務和保障性產品，致力於建立續期拉動增長模式。
萬峰的主動求變取得了成效。度過陣痛期的2018年，新華保險營收增速恢復到6.96%，歸母淨利潤增速恢復到47.17%。
2019年1月萬峰辭去新華保險董事長兼總裁，李全當年6月正式接任總裁、劉浩凌8月正式就任董事長，組成“劉李配”管理團隊之後，提出了“二次騰飛”的發展目標，具體而言就是要實現地位穩定第一梯隊，資產突破萬億平臺，實現規模價值同步增長和產業協同發揮效能。
核心是“地位穩定第一梯隊”。
主要策略是“資產負債雙輪驅動、規模價值全面提升”。簡而言之就是，快速做大規模而淡化價值考覈。
規模擴張的一個顯著表現就是，個險代理人隊伍從2018年上半年末的33.4萬人逆勢增長至2019年下半年的約50萬人，2020年又進一步增加到60.6萬人。同期，平安壽險的代理人隊伍正在持續萎縮。
李全的策略短期內取得了明顯效果。2019年，新華保險營收同比增長13.23%；歸母淨利潤同比增長83.78%；保費收入同比增長12.96%；新業務價值下滑19.91%；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上升14個百分點，達283.64%；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上升9.13個百分點，達283.64%。
但到2020年，新華保險的業績增長便開始顯出疲態。雖然營收同比增長了18.32%，保費收入同比增長了15.48%，總投資收益同比增長了28.40%，但是歸母淨利潤同比下降了1.82%，新業務價值同比下降了6.10%，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和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別下降了15.36和5.80個百分點。
2021年1月，劉浩凌掛冠而去，徐志斌以“兼職”身份空降，新華保險業績增速的疲態已經盡顯無遺。截至當年年末，營收同比增長7.67%，比上年下滑10.65個百分點；保費收入同比增長2.48%，比上年下滑13個百分點；新業務價值同比下降34.87%，比上年下滑28.77個百分點；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和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別下降24.93和25.75個百分點；但歸母淨利潤同比增長了4.57%，比上年略增了6.39個百分點；總投資收益同比上升了23.48%。
2022年至2023年，主要經營指標繼續大幅下滑：營收分別同比下滑3.62%和66.61%，歸母淨利潤分別同比下滑34.29%和11.30%，保費收入分別同比下滑0.23%和略增1.72%，新業務價值分別同比下降59.48%和增長24.80%，總投資收益分別同比下降18.79%和50.25%，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分別下降102.82和上升16.48個百分點，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別下降13.89和上升40.23個百分點。
正經社分析師認爲，2021年至2023年的經營業績下滑，固然有疫情影響和業務調整等多方面的因素，比如從2021年開始，新華保險就開始主動裁減個險代理人員，從2020年高峰時期的60.6萬人陸續裁減到38.9萬人、19.7萬人和15.5萬人，但是，高管團隊的劇烈人事動盪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2020年，公司業績增長已經顯露疲態，當時的董事長劉浩凌推遲了8個月才姍姍就任。劉浩凌辭任之後，新任董事長徐志斌居然還兼着中投公司原來的職務。
3
內控問題集中爆發
高管團隊人事劇烈動盪的同時，內控問題亦集中爆發了出來。
2021年，新華保險因合規問題被監管機構累計處以罰款256.4萬元，名列當年人身險公司第八位。同時，還多次被國家稅務部門點名整改。
2022年，新華保險被罰款金額至少比2021年翻了一番，超過528萬元。僅當年9月至10月，因反洗錢執法檢查中被查出客戶身份識別和大額交易報告中存在嚴重違規，就被處以428.74萬元罰款。
2023年，被罰金額超過521萬元。僅當年12月28日因投資底層資產爲商業住宅且非自主管理的集合資金信託計劃、違規向地方政府提供融資、集合資金信託計劃投後管理不到位等9項違法違規事實，旗下子公司新華資產就被處以410萬元罰款，相關負責人被累計罰款41萬元。
2024年前三季度，被罰金額已經累計超過724.74萬元。最近的一次是9月14日，伊犁中心支公司因利用個人保險代理人虛掛佣金套取費用、財務業務數據不真實，被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伊犁監管分局處以罰款26萬元。
正經社分析師注意到，內控不力還突出表現爲消費者投訴不斷。
根據監管機構通報的消費投訴情況，2022年至2023年一季度（監管機構通報情況披露截至2023年一季度），新華保險投訴量名列人身險公司第五位，萬張保單投訴量和億元保單投訴量均名列5家A股上市保險公司第二位，旗下子公司新華養老的萬張保單投訴量更是名列人身險公司第一位。
另外，黑貓投訴平臺上，截至10月12日，針對新華保險的投訴已經達到484件，與另外四家A股上市保險公司——中國人壽、中國人保、中國太保和中國平安相比，投訴量不算高，但是被投訴的問題比較典型，主要包括隱瞞事實、虛假宣傳，墊付保額、誘導投保，客戶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讓客戶簽字退保、私自扣款、推脫不給賠付、僞造合同等。
4
業務模式再次轉型
楊玉成到任後，徹底放棄了李全時期的快速做大規模而淡化價值考覈的策略，轉而採取了“瘦身增效”的策略，具體而言就是，負債端，首先強調業務價值；資產端，更加強調資產適配。
楊玉成上任不久就推出了以績優人力爲導向的個險新《基本法》改革。所謂績優人力，簡而言之就是以專業化、職業化、績優化爲目標，整合優勢資源，強化組織發展理念，推動隊伍轉型。
因爲個險新《基本法》的實施，新華保險的代理人員從2023年底的15.5萬人進一步收縮到2024年6月底的13.9萬人。
2024年7月，新華保險啓動了名爲“XIN一代”的專項隊伍建設計劃，聲稱三年內要建成一家“萬人IDA壽險公司”（國際龍獎IDA是世界華人金融保險業的榮譽殿堂，IDA會員被認爲是具有高專業、高活動量、高產能的世界金融保險精英）。爲達此目標，新華保險計劃推出全新的制度和政策框架，建立覆蓋全流程的培訓體系、更優質的產品線、智能化的數字服務平臺，組織多樣化的主題活動，營造良好的職場環境。
根據新華保險公佈的數據，因爲“XIN一代”計劃的落地，截至2024年9月，月均人均綜合產能達到了1.04萬元，同比增長28.3%；月均績優率達到了12.5%，比去年同期上升了2.3個百分點，特別是月均萬C人力同比增長了19%，佔比提升了1個百分點。
所謂更加強調資產適配，按照2023年年報發佈會上楊玉成的說法，就是從三個方面發力以提高投資表現：
做長，堅持長期投資價值投資的理念，穩健有序地配置長期資產，超長期利率的產品；
做寬，豐富投資品種和投資策略，特別要加大符合國家戰略的、具有新經濟特徵的投資項目佈局，捕捉新質生產力帶來的高質量投資機會，實現增厚投資收益；
做深，始終強調加強投研，全面鞏固提升投研能力建設，着力加強投研一體化建設，深入研究和挖掘優質資產的投資機會。
8月29日發佈的2024年半年報部分證明了楊玉成“瘦身增效”策略的有效性。
半年報顯示，2024年上半年，新華保險實現營收555.91億元，同比增長13.58%；實現歸母淨利潤110.83億元，同比增長11.07%；總投資收益達到316.13億元，同比增長43.31%；新業務價值達39.02億元，同比增長57.72%。
10月8日披露的2024年前三季度業績預增公告稱，預計2024年前三季度累計實現歸母淨利潤爲186.07億元至205.15億元，同比增幅達95%至115%。而原因仍然是適度加大了對權益類資產的投資，提升了權益類資產配置比例，同時加強負債端品質管理、優化結構，又遇上近期資本市場回暖。
正經社分析師認爲，總投資收益的大幅上升，主要跟資產配置策略調整有關。半年報提供的數據顯示，2024年上半年，新華保險的投資組合中，股票、基金和長期股權投資的佔比明顯提升，而淨投資收益中，漲幅最大的恰恰是公允價值變動損益（達104.71%）、聯營和合營企業權益法確認損益（達3055.56%）。
但是，2024年上半年，保費收入出現了明顯下降，只錄得988.32億元，同比下降8.36%，成爲五家A股上市險企中唯一一家保費收入同比下滑的公司；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和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別爲122.57%、225.20%，分別比上年末下降了34.44和53.23個百分點。
保費收入的下滑，主要是個險躉交和銀保渠道大幅下滑所致。半年報發佈的數據顯示，2024年上半年，個險渠道躉交同比下降42.46%，續期保費同比下降0.87%，短期險保費同比下降16.22%，致使個險渠道保費收入合計同比下降0.71%；銀保渠道長期險首年保費收入同比下降60.83%，特別是躉交同比下降82.30%，致使銀保渠道保費收入合計同比下降24.05%。
楊玉成和龔興峰領軍的新管理團隊，能帶領新華保險走出灰暗時刻、重現上市之初的快速發展勢頭嗎？歡迎評論區留言，說出你的看法。【《正經社》出品】
CEO·首席研究員|曹甲清·責編|唐衛平·編輯|杜海·百進·編務|安安·校對|然然
聲明：文中觀點僅供參考，勿作投資建議。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
喜歡文章的朋友請關注正經社，我們將持續進行價值發現與風險警示
轉載正經社任一原創文章，均須獲得授權並完整保留文首和文尾的版權信息，否則視爲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