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牧騎對“非遺”傳承的賦能與創新

在長期的歷史進程中,內蒙古各族人民創造了豐富多彩、彌足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中蘊含着他們特有的精神價值、思維方式、想象力和文化意識。烏蘭牧騎是內蒙古特有的文藝組織,從內蒙古近4000個非遺項目中不斷汲取素材,把非遺融入其藝術表演中,創立了一種獨特的非遺傳模式,具有保護文化多樣性的當代價值。

原汁原味呈現

在內蒙古地區有漢、蒙、鄂倫春、鄂溫克、達斡爾等55個民族,創造出各具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烏蘭牧騎將內蒙古各民族的音樂、舞蹈、戲曲、曲藝、雜技和競技等項目,通過藝術創作和表演的方式進行活態傳承,即原生態傳承。比如蒙古族音樂中的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長調呼麥馬頭琴,在全區各支烏蘭牧騎中均有傳承與創新,都是烏蘭牧騎保留的頭牌節目

任何一種非遺都離不開原生的民間文化創生主體,烏蘭牧騎長期紮根基層,對內蒙古各民族的非遺有深入瞭解,他們創作的作品都來自各民族的生產生活,原生氣息濃厚。一臺烏蘭牧騎演出,節目往往豐富多彩,各民族的非遺藝術多元展現。如:源於漢族文化的東北民歌小調、二人轉、評劇皮影戲、二人臺、爬山調;作爲蒙漢民族文化融合藝術品的漫瀚調;達斡爾族的魯日格勒舞、鄂倫春族的贊達仁、鄂溫克族民歌。

在內蒙古,不同地區的烏蘭牧騎特別強調非遺項目本土味道,因地制宜創作和表演節目,滿足不同地區人們的喜好。比如同樣是源於蒙古族的非遺,東中西部就各有側重。東部烏蘭牧騎多表演科爾沁地區喜歡的蒙古語傳統說唱藝術,如蒙古語說書、史詩格斯爾好來寶敘事體短調民歌。西部阿拉善烏蘭牧騎、中部錫林郭勒烏蘭牧騎多演出當地喜歡的音樂旋律起伏較大的長調民歌。這些節目在烏蘭牧騎演出中都被原汁原味地呈現出來,各有特色,極具魅力

激發創新活力

隨着時代發展,非遺在新的生存環境中必須吐故納新,同時在變化中要始終保持基因譜系的連續性。烏蘭牧騎隊員深入一線挖掘、整理非遺,向非遺傳承人、民間老藝人學習最原始、最具地區特色和民族特色的非遺技藝,在保留原汁原味藝術文化精品基礎之上,通過藝術工作者重新編排創作出精品,讓非遺在形式與內容上與時俱進。

烏蘭牧騎不斷地編排新的內容。他們挖掘歷史、民間故事、傳奇等文化遺產和文化資源,從素材、主題、結構到整臺節目充分展示民族風格和地方特色。二人臺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內蒙古西部烏蘭牧騎除了表演傳統劇目《走西口》《掛紅燈》《打金錢》等,還大膽創新,推出新的劇目。托克托縣烏蘭牧騎打造一臺具有地方文化特色的大型二人臺新編歷史劇——《君子津》。該劇根據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記載的托克托地區的史料而改編,講述了東漢時期黃河古渡口的故事。全新的二人臺舞美元素與蕩氣迴腸的劇情相融,充分提升了二人臺的藝術魅力。

有的非遺項目在歷史發展過程中存在殘缺的情況,烏蘭牧騎對它進行了挖掘、修補與整理創新。雅託噶是蒙古族的一種彈撥絃鳴樂器,漢語譯爲蒙古箏,主要流行於錫林郭勒盟、鄂爾多斯等地。雅託噶演奏的曲子《圖日音道布其》,最初只是短短的幾句詞調蘇尼特右旗烏蘭牧騎對雅託噶以及相關音樂資料進行挖掘整理,在這一傳統曲目中融入現代元素,重新編排,由雅託噶演奏的蘇尼特宮廷音樂《圖日音道布其》在那達慕、婚禮、大型演出等場合演奏,讓這一技藝和曲目重放異彩。

推進非遺拓展傳承

內蒙古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各種類型的民族傳統和民族知識。烏蘭牧騎在傳承發展其中的表演藝術外,還把社會風俗、禮儀、節慶、民間醫藥、民間信仰、傳統的手工藝技能等融入節目中,以藝術化的形式呈現給觀衆,擴大了內蒙古非遺傳承的類型,形成非遺傳承的拓展模式。

烏蘭牧騎將多個難以表演的非遺項目植入其中,間接展示傳承非遺。鄂溫克樺樹皮製作技藝被列爲國家級非遺名錄。根河市烏蘭牧騎創作了歌舞劇《敖魯古雅》,將鄂溫克馴鹿部落的民俗風情、圖騰崇拜、宗教信仰以及人文地理等進行了回放,顯示出鄂溫克馴鹿人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一種生活形態。劇中多次出現以樺樹皮做的道具,其輝煌的“樺樹皮文化”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鄂溫克民俗文化、樺樹皮製作技藝是《敖魯古雅》劇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烏蘭牧騎對非遺的傳承並不是單一的,而是把表演藝術、節慶、禮儀、技藝、習俗等多種非遺結合起來,形成一個文化整體,營造出非遺的文化環境。同時,把它們置於現代文旅活動中,各民族的非遺同時呈現,形成複合傳承模式。

那達慕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那達慕是蒙古語,意爲娛樂、遊戲,以表達豐收的喜悅之情。那達慕大會是蒙古族歷史悠久的傳統節日,也是旅遊的一項重要內容。那達慕的主要內容有賽馬、摔跤、射箭、棋藝和歌舞等競技與表演項目。烏蘭牧騎在那達慕上都會把傳統那達慕文化融入節目裡,再現或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技藝編排節目。內蒙古自治區直屬烏蘭牧騎在旅遊那達慕上進行傳統服飾表演,錫林郭勒盟烏蘭牧騎的歌舞《藍色哈達》、長調《神馬頌》、呼麥《讚頌詩》,赤峰翁牛特旗烏蘭牧騎的《頂碗舞》《胡笳獵曲》《那達慕之夜》等,均美輪美奐,讓人目不暇接。

烏蘭牧騎的長盛不衰表明,人民需要藝術,藝術也需要人民。在新時代,烏蘭牧騎紮根生活沃土,服務牧民羣衆,推動文藝創新,創作出一批批接地氣、傳得開、留得下的優秀作品,培養了一批批藝術新人和非遺傳承人,其形成的機制、方法和模式,值得研究借鑑。

(作者:高澤遠,系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文化產業研究發展中心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