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雙和平 兩岸數位金融合作實驗（吳統雄、彭百顯）

習近平主席日前會見美國安全顧問蘇利文強調「相向而行」的時勢。（圖／美聯社）

呂秀蓮前副總統於9月1日召開民間國是會議，我們就「兩岸如何化干戈爲玉帛」與「縮短貧富差距」2項議題，提出「以科技與金融合作實驗，促進兩岸共榮」的建議，具體方法包括：金融新創商業模式實驗、「數位法幣」範疇實驗、與「後石油美元」時代的國際金融中心；而「數位法幣」範疇實驗可望兼及縮短貧富差距、增加政府治理效能、澄清吏治。

兩岸各黨都有追求均富的思想，是最能求同存異的起點。賴清德總統強調要發揚民進黨所制訂的《臺灣前途決議文》，應樂於實踐《決議文》的結論：「雙方在歷史上、文化上、血緣上的長遠關係出發，從地緣政治、區域穩定、經濟利益着眼，創造共生共榮、互信互利的美好前景。」

本建言同時可讓我們展望：陸美和則天下和，唯臺灣可作調人。

習近平主席會見美國安全顧問蘇利文強調「相向而行」的時勢，瑞士在3大強權間成爲調人的歷史，都在呼叫臺灣勇於接下使命。

自工業革命後，科技一直是推動國家發展的引擎，而數位科技更蘊涵協助社會改造的潛力。

科學知識必須來自實驗，一般只有物理與生理實驗室。而兩岸創造了史上獨一無二的「臺灣先導實驗、大陸擴大實施」的行爲實驗室。

大陸由改革開放起，第一步的經濟特區，就是臺灣第一步實驗的加工出口區。臺灣後來陸續擴大勞力密集產業、發動基礎建設、進入資訊工業，發展智慧產業，都是面臨瓶頸再尋找突破，大陸接着也走了完全相同的過程。大陸「摸着石頭過河」的石頭，就是先跳進大河中感受潮流的臺灣。

臺灣和大陸都體會到，製造業成熟後的下一波是：金融。

金融不僅是產業，更直接影響財富分配與社會結構。然而無法避免的「資訊溝」與「資本溝」，會擴大貧富差距、增加階級對立；且財務運作易容產生不實膨脹、乃至各種詐騙，降低國民信用與公民素質。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其實已經出現這樣的苦果。

大陸有些金融新創事業構想，譬如「螞蟻金服」在上市前夕被叫停。本案提供的個人理財槓桿，從正面觀察，使得「資訊溝」與「資本溝」縮小，有可能協助相對弱勢者創業的機會。但由負面預測，在上市的過程就會造成不勞而獲式的大衆資產重分配，也可能因後續無足夠人力控管，造成社會更大負擔。

在蘇聯解體之後，世界上原來多數的純資本主義國家與純社會主義國家，同時都向中間靠攏。但「中間」仍然是一廣大的灰階區域。

大家理想的「共同富裕」必須建築在可大可久的「法治」上，而不能是聖人隨機應變的靈感。

現代的法治，人民與人民、人民與國家、國家與國家的約定，不能輕易改變，更不能隨便溯及既往。

但如果立法沒有依據科學方法，也有可能搬石砸腳。譬如臺灣在財政最好的時候，爲了照顧當時的弱勢軍公教，福利措施沒有采用科學方法的相對量數，如按某種經濟指數的百分比，而採用直覺的絕對量數18趴，反而製造了後來所得不公的爭議。

所以各種人類行爲、公共政策，必須導入科學精神、科學實驗！

大陸人口衆多、幅員廣大，如果沒有先在獨立實驗室中做完整實驗，很可能都爲了防弊而不敢興利，造成保守結果。

「螞蟻金服」這種新商業模式就可以先來臺灣上市，不僅是「貧富調節」的實驗，同時可連結「數位法幣」範疇實驗。

這個新商業模式，等同在適當範圍內，實驗「數位法幣」，即可實驗普遍交易收付、有儲備保障之虛擬貨幣。

小額貸款最重要的是作爲個人等級的創業資金或緊急紓困，當前的數位技術，足以形成「數位法幣」，在適當法律配套下，可以從源作金流追蹤，協助借貸人作最佳運用管理，控制貸出款項必須流向計劃之支出，同時完成會計帳與效益分析。個人創業最缺乏的就是管理知識與資源，這個過程等於提供借貸者免費的「AI 會計與經營管理顧問」，協助弱勢從素質上提升。

同時，既保障、也監督經營者。此程序可回饋借貸者的信用與能力評等，只要依法建立監管機制，也可防止貸放組織或營業員濫貸超貸。世界各國都發生過放任信合社、地方銀行、次房貸…而造成的金融災難。在此機制下，應可大幅降低發生的可能。智慧型數位財報不會說謊，萬一發現弊端，也可在規模還不至無法控制時，先研究配套解決方案。

大陸的數字人民幣（E-CNY）已經在「試點」，證明此模式的數位科技可行。唯大陸仍在「訓政」時期，當前的E-CNY 制度，在「財富監控」上的效能其實超過「個人隱私」，也可能負面預期不小。

「實驗」一定要搭配多個「對照組」，在大陸內地「試點」，不論哪裡，同質性還是太高。如果和臺灣進行互助實驗，兩岸的「數位法幣」甚至可以在金廈互通，對兩岸都會有所啓示與幫助，進而發現對全球金融都有助益的實驗成果，這個實驗如果成功，未來公務預算與執行也可以在合理範圍內數位化，對國家財政透明管理、治理效能應有立竿見影的提升。

國家計劃經常發生「興利或防弊」的兩難。若不監管審計，發生過的弊案歷歷可數。但防弊過苛，甚至政敵藉機吹毛求疵，造成公益難行，不敢負責的情形也履有所聞。

所以各級政府的重點預算，以「數位法幣」收付，應作爲可實驗的目標。

法幣發行機構必然是政府，可以監視所有的轉帳、交易，得以全面管控個人財富。如果政策突然劇變，有國民財富可完全一夜間變成公有的疑慮。所以，「數位法幣」的範圍，一定必須經由實驗來界定。

「石油美元」時代已於日前結束。全球都必須面對金融轉型，美國必須尋找替代機制，大陸制度進化前不可能成爲國際中心，臺灣正好居中可提供斡旋合作平臺。

大陸的內需市場夠大，但要成爲「國際」金融中心，仍有許多待增補的法制空間。

許多網文散播：美國印綠紙、發大財，實屬無稽。美元成爲霸權的原因之一，實基於「TX 取用行爲論」，各國政府、各國人民相信美元、願意抱美元。大陸在今天，仍是美債主要持有國。虛擬比特幣市場主要也在大陸，原因就是民間可以洗美元。大陸仍有許多治理型官員，其實充分理解，大陸的「螞蟻金服」事件，如果還在可以形成順口溜「馬已經服」的階段（意指：官方一句話，馬雲的巨大財富就消失了），大陸不易成爲國際中心、發行世界貨幣。

大陸與美國，如果發現一個共同信任的緩衝斡旋機制，且若因此而塑造出太平洋兩岸和平的「新時代人類相信」，將是世界最強大的穩定力量。

人類史上鬥爭最多的歐洲，產生了一個緩衝中心：瑞士，土地比臺灣略大，多半是不能使用的山地，人口只有臺灣的三分之一，被環繞在：德國、法國、義大利3大強權之中，不僅成爲國際金融中心、也是各強權的共同信用中心、更能成爲世界的保值中心。

相較之下，臺灣的地理位置、人口土地、基礎建設，只比瑞士好。要成爲國際樞紐還要靠科技能力，瑞士有傳統精密工業，我們的資訊工業在潮流上更領先一步。

臺灣唯一待重大改善的，就是「公民文化素養」。瑞士人民靠知識認知者多、靠意識型態認知者少，所以可以「大人民、小政府」，總統任期只有一年，沒有裁決權，只有在內閣投1票的權。國家重大事項由公投決定。絕對不會發生由行政機構控制的立法、司法機關，把公投決定的法案扭曲解釋或操作。

國父「軍政-訓政-憲政，國家階段式發展」，是對人民福祉最有利的模式。當全民中產階級成爲大多數，人民自然會向前走。但誠如李克強坦言大陸仍有近半人民在貧困線下，訓政可能還會存在一段期間。

大陸這幾年出現許多轉型現象，其實正好提供兩岸進一步思考「深化實驗」的機會。大陸仍在「訓政」期間的政府強大影響力，反而有可能成爲一種微妙的實驗變項。亦即「螞蟻金服」的決策模式恐不足取，當前在突發的重大案件上，大陸可緊急處分，但人類行爲一定是共通的，就可在臺灣研究如何發展長治久安之道。

以上並非突發奇想，而是我國在1990年代即已有的亞太營運中心規畫，僅需重新啓動即可。

當時臺灣預訂將經濟體質由小龍升級爲巨龍，大陸經濟發展還在育苗階段，也出現和臺灣光復後一樣的科學治理文官，已經在展望財經發展。如果以臺灣當時的財力，聯合大陸發展類似後來「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計劃，當前將是完全不同光景。兩岸再次面臨歷史性良機，盼能掌握！

我們可以展望：陸美和則天下和，唯臺灣可作調人。

本案成立的國內外環境條件，沒有比蔣經國總統當年決定開放兩岸探親與三通困難。

大陸當前體制仍要以習近平主席的正式發言爲主，習主席始終期望與臺灣交流合作，也從未表達將與美國決裂。日前會見美國安全顧問蘇利文呼籲「相向而行」，也將再會見美國總統，釋放了很清楚的訊息。民進黨《決議文》說的很清楚：兩岸「在歷史上、文化上、血緣上的長遠關係」證明臺灣最瞭解大陸。

美國是多元國家，只要能清楚傳達「雙兩岸和平」比戰爭對美國有利，美國人民有足夠的意志，會選擇有保障美國繁榮和平的緩衝之地。臺灣當前各黨的進步人士，幾乎全部都受過美國影響，賴總統、呂前副總統、在野黨的馬前總統，全部在美國受過教育，蕭副總統更不用說，使臺灣也成爲最瞭解美國。

我們今天這些建言，不是因爲目標不困難，而是非常困難！但是歷史已教導我們如何去艱鉅的達成。我們可以在學習中，知道如何降低不必要的成本。只要執政團隊不要自陷於井底、不要只想靠全體選民中28%的鐵桿支持者維權，而能照顧所有人民的福祉，在國內、兩岸、太平洋雙兩岸「求同存異」，我們就可以達成！

臺灣要做可以打開「雙兩岸」門戶的鉸鏈。

（作者吳統雄爲世新大學資管系前主任、彭百顯爲民進黨前立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