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兩岸和平競賽的可貴(趙春山)
(美聯社)
今年東京奧運在疫情中展開,中華隊在場上有卓越表現,選手拚戰的精神讓人感動,尤其獲頒金牌時聽到久違的國旗歌,興奮之餘還夾雜着些許傷感。
運動不僅強身,運動比賽更是團隊精神的展現。記得我在政大東方語文學系就讀時,最期待的是每年的校慶運動大會。系主任孟十還教授早年留學俄國,是2、30年代國內有名的散文作家,曾翻譯許多著名的俄國文學作品。據說孟當時與魯迅交往甚密,政府遷臺後,過去這段帶有左翼色彩的經歷,就成爲他的「精神負擔」。所以孟老師平常總予人鬱鬱寡歡的感覺,只有在校運那天看來判若兩人。老師一大早就在運動埸上的本系營地「點名」,全系師生皆不得缺席,目標就是爭取大會的「精神總錦標」。這段插曲被視爲政大校運的「重大事件」,結局當然是年年都由本系「得標」,也因此凝聚了全系的團結和向心力。
這次東奧原本應在去年舉辦,因受新冠肺炎大流行影響而推遲至今。日本多數民衆質疑,冒公共健康風險和耗費巨資辦這項體育盛會是否值得。菅義偉內閣爲此承受國內很大的壓力,但最後還是力排衆議,決定在今年按計劃進行。主辦奧運有的是爲了商業利益,有的是爲了對外宣傳,日本又爲了什麼?原因應如墨爾本大學教授安德森(Jack Anderson)接受BBC訪問時所說:「日本已經歷了長久的經濟停滯,也經過福島的海嘯和核災難,所以奧運會將是日本重新振作的象徵。」菅義偉則極力想要證明,他的政府已做好萬全準備,有能力應付各種挑戰。
根據《奧林匹克憲章》,奧林匹克精神指的是「相互瞭解、友誼、團結和公平競爭。」但事實證明,「奧運聖火不敵政治之火」。翻開現代奧運的一頁歷史,這項全球最受關注的體育活動,經常會受到政治因素的干擾。奧運曾因兩次世界大戰被迫取消,主辦國也曾因政治分歧,遭到敵對國家的杯葛。有人說「參與比取勝更重要」,但在奧運場上,獎牌往往被視爲綜合國力的展現,運動競賽隱含了大國之間的政治角力。
我們的選手不能在奧運會使用自己的國旗、國號,得獎時不能演奏自己的國歌,就是受到國際政治現實的影響。僅管如此,我們並沒有放棄任何參與國際運動比賽的機會。3年前臺灣有人搞東奧「正名」公投,幸好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試問,如果這個主意沒有遭到否決,在對岸全力杯葛下,今天中華健兒還能在奧運大放異彩?據說,推動「正名」那批人還想捲土重來,真不知道其居心爲何。難道要讓臺灣成爲井底之蛙?要剝奪臺灣人走向世界的權利?
臺灣在這屆奧運交出了漂亮的成績單,選手得到的每一個獎牌,都是由無數的血汗鑄成,背後隱含許多奮發圖強的感人故事。如果這些故事沒有遭到別有用心者的扭曲,就會點滴累積成爲臺灣的軟實力。像是獲得羽球雙打冠軍的李洋和王齊麟,其談吐和素養不輸球技,賽後接受記者訪問時說:「我們從不把自己看作是贏家,我們認爲自己是挑戰者。」「我們不認爲擊敗了自己的偶像,而是從他們身上學習到很多。」這些話出自我們年輕選手的口中,聽了讓人感到欣慰和驕傲,具有相當啓發性的教育作用。
不可否認,在東奧進行過程中,兩岸網軍都有少數好戰分子唯恐天下不亂,藉機炒作選手的認同問題,部分媒體也隨着這股雜音亂舞;但身爲兩岸關係的研究者,我對於臺海形勢處在如此劍拔弩張的狀態下,兩地選手還能在運動場上進行「和平競賽」,尤感難能可貴。兩岸選手不分勝敗,賽後握手言歡的那一刻,足以讓那些堅持「意識形態掛帥」的政客們感到無地自容。我認爲兩岸都應正向看待雙方的人際互動,尤其是兩岸的青年交流。
(作者爲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