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成都,邂逅那一場溫柔的小雨
拿到機票、理完行李,離去機場只剩下了最後半小時,一個閃念打開電腦,輸入“成都”2字,當地一個吃喝玩樂的論壇跳上桌面,居然還有位好心的斑竹在上面留了電話。
來不及想一下,我隨手發了條短信給那斑竹:“你好,朋友,我是上海的,今晚到成都,吃喝玩樂的問題屆時請教閣下。”沒想到手機立刻響了,電話那頭是個男生:“沒事,到了之後有什麼問題儘管打電話找我。”
第二日 初見
那天下午接到一條消息:“玩得還好吧?”居然是他———那個我都差點忘了的“網友”。
坐上出租車,一路上他打電話告訴我該怎麼走,司機問我:“是見網友麼?”我說:“算是”,“那你也膽夠大的,孤身一人,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我只能勉強地說服自己:那聲音聽起來不像壞人。
等了約摸10分鐘,一輛出租車停下來,一個男生從裡面探出腦袋,幾乎不用辨認,我們相視而笑,有趣有趣,居然是個同齡人。
“想去哪逛?”看起來,我倆都有見網友的經驗,起碼錶面上大家都不拘束,趁空我稍稍打量了他,個子不高,也不帥,但聲音挺好聽,似乎,不像壞人。
第三日 臺路
一個沒有太陽的午後,後來我才知道,成都終年難見陽光,每天傍晚,這裡還會下一場溫柔的小雨,雨水將馬路刷乾淨,將樹上的葉子擦亮,將姑娘的臉龐潤得溼溼的。
這天,男孩將我領到一條叫作“琴臺路”的馬路,他顯然對成都的歷史很熟悉,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這是當年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後待過的地方”,還會時不時提起一些文人騷客,背一兩句他們寫的名句。我心想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是中文系畢業的,這些句子我還真一時背不上來。
那天傍晚我搬了個住處,拖着旅行箱一路在成都的街道上顛簸,男孩望望我的箱子,忽然有些遲疑地問:“我想替你拉箱子,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不安全。”我把拉桿交給了他,“破電腦不值錢。”
到住處後我想起下午在寬巷子喝茶時,他一直在擺弄我的相機,連忙打開,一看,原來是我喝茶時翹起的蘭花指。
成都這個地方夜生活豐富得很,成都男孩們的表情總那麼悠閒,看起來似乎沒有心事,下了班便呼朋引伴,吃飯、喝茶、品酒、聊天,我說你們不擔心房價上漲麼?會有找不到對象的煩惱麼?他一律搖頭———這讓我突然想起在上海地鐵裡經常看到的那些白領男青年,西裝革履下是一張張憔悴緊張的臉孔,大家一樣是月光族,可後者的腰包多數被貸款套牢,前者要瀟灑多了。
成都男孩帶我坐上車繞了好遠的路停到一家小飯店,然後對我說這裡的“嘴對嘴”很出名,我還在納悶,突然就聞到一陣香氣,當川妹子將各種香料佐成的“兔腦殼”和“鴨下巴”往桌上一擱,跟着鍋裡的噼裡啪啦聲一起,我的胃就被徹底放倒,而他,因所有的菜都爲我剔除了花椒,他便極少動筷,只是在一旁竊笑,“怎麼這麼愛吃?在上海餓着啦?”
那天晚上我們還去了張靚影從前駐紮的酒吧,這個名叫“音樂房子”的酒吧自從出了一個“張靚影”,生意好得不得了,8點不到,座無虛席。成都男孩帶來好些個帥哥美女,大家邊吃燒烤邊喝酒,一高興,居然酒精有些上頭,一對小情侶酒後開始互吐真言,他也醉了,幽暗的燈光裡我瞧見他時不時對我凝望,“我怎麼就忽然遇見了你?”
第五日 蹄花
成都真是美食的天堂,當然,前提是我身邊多出一個資深的美食導遊。
成都男孩每晚下了班便帶上我一起尋訪“旮旮旯旯裡的美味”,他說成都人吃飯也喜好這樣,常常是繞好多路,拐好多彎,找到一處偏僻的巷子裡,那裡藏着一家一點不起眼的街邊攤。
用紅油涮出的串串香,正宗的夫妻肺片鍋魁,吃得人嘴都發麻的冷鍋魚……那是我在成都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們繞到一戶人家的後院吃“蹄花”———豬蹄裹着黃豆湯,主人家還遞上一碗鮮鮮的秘製辣椒,我們圍在爐邊,院子裡種着竹子,嘩啦啦被風吹着,“我們明天是不是要告別了。”他忽然說。“恩,是的。”我說。“不知什麼時候我能到上海來玩。”他說。“一定要來。”我說。
一陣沉默。“上海有什麼好吃的?”他問。“你秋天來,我請你吃大閘蟹。”我說。“喜歡成都麼?”他突然問。“喜歡。”我說。他沉默了,風吹動竹子,我喝下最後一口蹄花湯,他轉過身問我:“我可不可以給你一個擁抱?”
第六日 蝴蝶
一眨眼,成都的7天彷彿已經擱在了遙遠的角落,但在我的手機裡至今還留着這樣一條短信:“蝴蝶效應———黃浦江畔的一隻蝴蝶有一天揮動了翅膀、點到了鼠標,於是在成都,在一個地方下起了一場小雨。”
這是他發給我的,因爲在7日裡的某一天,我曾告訴過他:“工作要像螞蟻,生活要像蝴蝶”,於是他把我比作蝴蝶,而那個下雨的地方,是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