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沃牆／繳稅，國民應盡義務，不包括有錢人⋯⋯
▲年年報稅是好國民應盡的義務，但長久以來的稅制不公卻讓臺灣貧富差距年年擴大。（圖 / 記者張一中攝）
文／李沃牆
又到5月報稅季，也是小老百姓最哀怨不平的日子。因爲，除了中華民國「萬萬稅」外，政府對富人或企業該課的稅往往課不到，但一般上班族卻一毛錢也躲不掉。不可否認，納稅乃是國民應盡的義務，但稅制不公讓老百姓怨聲載道，政府實在該好好檢討。
理論上，稅收是政府最重要的歲入來源，然而租稅課徴要建構在公平與效率的基礎上，纔是一個健全的稅制。你知道嗎？臺灣的租稅負擔率（政府稅收佔GDP比例）由1990年的20％一路下降至2015年的12.8％，低於新加坡的13.7％、韓國的18％、日本的17.9％、美國的19.8％，不僅在主要國家中敬陪末座，據悉，韓國一年的稅收能比我們多蓋5座高鐵，顯見政府從企業及大戶那裡所應課的稅收流失嚴重。
有論者謂，臺灣現行綜所稅制度的設計稅基嚴重傾斜，壓在領死薪水的上班族與領股利的股東身上，此說法一點都不爲過。依財政部於2016年初的綜所稅分析顯示，有近600萬戶申報綜所稅，但卻比全國總家戶少了229萬戶；此外申報後，完全不用繳稅的佔35.5％，再加上不申報、申報後不用繳的戶數，就超過一半； 稅率只有5％的家戶也有250萬戶左右。換言之，有近85％以上的臺灣家庭不繳稅或繳極低的稅。尤其令人不解的是，不久前耳聞有50戶年所得超過200萬元，卻未繳半毛錢的稅！其中，還有3戶年所得超過500萬元、1戶年所得近千萬元。由此可見稅制的不公，根本無法發揮所得重分配的功能，反而成爲貧富差距擴大的罪魁禍首之一。
更令許多誠實納稅人忿忿不平的是，許多高資產的有錢人會設立各種「紙上公司」，其房地產、股票都會透過投資公司持有，即使是買家電、水電費、油錢、機票旅遊等，皆因可列爲投資公司的費用，進而享受較低的優惠稅率。此外，臺灣對於「捐贈扣抵額」相當寬鬆，也造成許多高所得者成立各種基金會，再巧立名目捐贈節稅，最終僅需繳很少的稅。不少股市大戶則透過個股期、信託、贈與等避稅招數，也有賺錢的上市櫃公司的企業不發股利，毫不避諱的大動作採現金減資之避稅技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幾年前，政府爲怕有錢人出走，希望能讓資金迴流臺灣創造稅收，不惜將遺產稅與贈與稅率由50％降至10％，結果造成稅基大幅侵蝕，稅收不增反降。此外，營所稅率大幅調降，也沒有間接創造更多就業機會。尤有進者，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簡稱OECD）中的國家，營業稅有一半以上達20％以上，但臺灣營業稅率只有5％，亦低於鄰近的中國大陸17％、新加坡7％、日本8％及韓國10％，雖民間反彈聲浪不斷，但政府卻一再以「提高營業稅就一定影響物價」爲由拒絕調整。這些舉措，無疑讓臺灣成爲避稅天堂，實在無言。
▲許多有錢人透過投資公司持有其房地產、股票，進而享受較低的優惠稅率。（圖／記者張一中攝）
很多人也可能不知道，臺灣企業所繳的稅，佔GDP不足3％，遠較中國大陸爲低，亦不及香港的一半。《天下雜誌》曾有一份調查報導指出，有24家臺灣獲利超過百億的上市櫃公司，其實質平均的稅率竟然僅有9.1％，較一般白領階級的個人所得稅率13％還低。沒想到愈大的企業稅率愈低，更遑論公平、正義，這叫辛苦的白領受薪階級情何以堪？
還有，臺灣散戶投資人投資臺股的稅費負擔包含0.3％的證交稅，2013年起，又對特定四類投資人覈實課徵證所稅（分開計稅、合併報繳、稅率15％），不僅如此，還收取2％的股利所得補充保險費（最高20萬元）；2015年，股利所得併入綜合所得累進課稅最高稅率提高到45%，且股利所得可扣抵稅額減半，還有規畫中對股利所得收取0.48％的長照保險費⋯⋯哇！一般散戶的稅費負擔之重，遠高於外資或本土大戶法人，難怪有散戶揶揄，要賺個買菜錢還得被剝幾層皮，也導致股市成交量失血嚴重。
近期，財政部刻正研擬股利課稅新方案，但對富人較爲有利，也被批評是刧貧濟富。除此，外資領股利所得只需分離課稅20％，臺灣人股利所得要與其他收入合併繳綜所稅，最高45％。內外資稅率差距如此大，無怪乎「僞外資」成爲一種時尚。
除了稅制不公外，大家更在意的是政府濫用納稅人的血汗錢，諸如金援邦交國、貪污、浪費公帑、預算浮濫、蓋蚊子館等情事不勝枚舉。筆者以爲，政府要得民心，要讓納稅人、特別是誠實的上班族心服口服掏錢繳稅，除了健全稅制，符合公平正義及效率外，更要將每一分錢用在刀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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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爲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