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華咖啡廳／到底問題出在哪？
文、圖／ Hyatt Pan
問題就在於：到底怎麼樣才能買一臺噴射機或名設計師Philippe Starck設計的遊艇？要價三十億臺幣的交通工具很過分嗎？不會吧～？不然那些是給誰買的？又或者何必要造出來呢？如果一個茶葉蛋成本一元，售價一萬元很過分嗎？賣一百萬顆就達到目的了不是嗎？
精簡成本、提高利潤、提高銷售量，即便收入只有兩萬二也該朝這方向去想。
睜開眼睛，樓下早餐店知道妳這位常客是平面設計師，友善的請妳幫他設計個招牌Logo和名片，可以嗎？當然可以，設計費六千元，印刷費如果不嫌棄的話，名片公版四盒三百五十元，也別說朝向Starck的遊艇邁向了一步或買屋頭款有了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開始，至少本月交通費可以打平了，太棒了！
不過達成目標要花多久呢？如果連早餐店老闆都這麼識貨，難道有緊身褲和個人工作室的雅痞上班族不該也朝向精緻化名片邁進嗎？沒錯沒錯，給我更多這樣的客戶！我就會達成目標！
但誰會有這種形象水平要求？他媽的一個也沒有，這時候你只有兩條路：繼續精簡成本&銷售量極大化。
如果真的蓋出一個大采光窗戶的房子、略大的次臥房、規劃好的管線空間來放冷氣和線路，甚至有稍微大一點點的廁所的公寓會怎麼樣？天啊，你是外行領導內行嗎？
大采光...？大衆很怕西曬耶、冬暖夏涼節能減碳你沒聽過嗎？
略大的次臥房...？大樓平面圖是最先確認的東西，多餘的空間就這麼小，哪能給你略大的次臥和廁所啊！
預留冷氣和各式線路空間...？等等等，你瘋了嗎？幾百戶的房子，我哪來那麼多助理時間慢慢規劃動線和管線啊，外行建築人滾開好嗎！
節省成本當然要節省人事和工作時數，繪圖軟體早就有馬桶、雙人牀的圖樣版型，任何只要比馬桶大的空間當然就可以是廁所，放的下單人牀的空間也絕對能稱爲次臥好嗎！難道你要說我畫的是儲藏室嗎？我們設計可是有sense的！房門絕對打的開～
所以，各位有共識了嗎？那就全力複製與銷售吧！以上聽的懂嗎？要建造可以睡覺、收納的房子很簡單，只要有牀和一條走廊就可以了，走廊上面可以做天花板收納。而大量複製的結果，就是「臺灣的居住空間主流」。要知道，規劃動線和空間舒適比例非常困難，買到一塊土地後，現有的地形加上法規限制，規劃一個臥房可能要花你一星期的心思，但如果要能睡覺，只要把畫個放的下雙人牀的尺寸空間就可以了，然後隔一點空間當走道，再空一段放衣櫥的位置（或不要理它也可以）放條牆壁，你就完成了主流臥房，而你花了多久？大概跟按下停車場取票鈕後去停好車的時間差不多。
不論你充滿熱情或看了一堆純白歐式建築，想要把裡面的使用空間做到盡善盡美充滿人的味道，很抱歉，你不瞭解這個產業，你永遠也和遊艇沾不上邊。複製、貼上、送件審覈，各位同仁，我們的商品絕對強勢，請有信心的銷售！
而在另外一端，手上有房子或地產的人呢？拜託，這一套我們都很清楚，畢竟窮爸爸富爸爸都有教我們：轉手賣&收租是與遊艇相見歡的方式！我有地，我就等建商來買，什麼出價百萬千萬...？我要的是百億千億好嗎！否則我沒什麼一技之長、月收入兩萬，我要怎麼買遊艇！
麻煩你告訴我，到底該怎麼買！
所以我要當釘子戶，都更時建商給我舊屋換新屋？不必不必，我要的是「一屋換十屋」！十間房子很好你知道嗎，可以一間隔成五戶來出租，等到一、兩年後又有了存款可以繼續投資買房！一千三百萬繼續押莊！以上聽的懂嗎？要買九十億臺幣的遊艇，除非你這麼保持熱情和赤子之心的賺錢，否則你很難達成夢想，當多數的「全民」是這種想法時，就會精簡成本：生活開銷不斷省、美感追求取消、其他無關事物莫不關心。是啊，你認爲有十戶房子收租的人會在乎總統怎麼搞笑嗎？而要擴大銷售量也不難，上述動作繼續複製、貼上就好了～
做出很好吃的拉麪能大賺嗎？蓋出很棒的房子能大賺嗎？認真設計可以大賺嗎？很抱歉，能買個在臺北的房子就不錯了，且「只限於老闆」喔。
不過，你認爲全臺灣知道Philippe Starck有設計遊艇的人有多少？你加上我加上他也不過幾口人，什麼綠能、環保、美學、生活水平通通不在臺灣多數民衆的腦海裡，所以拼命累積財富是要幹嘛？
不論你在哪裡，站上窗臺往外望吧，你會看到一百棟不好看的房子＋十棟正在興建但也不好看的房子，更別說如果低頭看看馬路的模樣了，一年四季定期開挖的馬路承包商正在開心的把年初才鋪好脆脆的道路補上一個又一個柏油凸面，是啊，不這樣他們怎麼向其他人看齊？
拿一盆冰水，裡面放滿冰塊，然後你把頭埋進去，三十秒後再起來，睜開雙眼。臺灣人爲了追求利潤，先精簡成本，材料儘量選最便宜的、能省工的儘量讓一個人獨自完成，再把它大量零售。或許你要說很多人用最低限度的生活消費是爲了能買一戶房子好成家立業，不過世界上其他國家難道也都像臺灣一樣的模樣？一樣的市容？一樣的政客？一樣的有錢人？
追求美感需要時間、追求卓越要心力，而時間就是金錢，如果把時間拿去追求美感卻不等於金錢，那誰還想追？
以上所有文字，通通需要花你時間來看和「想一想」，這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是多數人想做的。畢竟：
如果我家有房子就能收租，是要想什麼鬼？如果我嫁有錢老公就能出國，是要想什麼鬼？如果我爸媽幫我買房打理工作，是要想什麼鬼？如果我要先在臺北買房成家立業，是要想什麼鬼？
是啊，臺灣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呢？反正，日本好、美國好、澳洲好、加拿大好、什麼地方都好，我不就能員工旅遊出去玩了嗎？杜拜聽說也不錯麻？是吧？
大家絕對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們拋下了臺灣。
●作者Hyatt Pan，所發表相關文章於個人部落格《華華咖啡廳》，目前爲ETtoday新聞雲合作名家。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
●更多華華咖啡廳相關文章就在《ETtoday新聞雲》名家專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