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平臺－繁花盛開或落盡？─從大陸2023年經濟數據談起

大陸今年乃至未來的經濟發展，取決房地產問題能否解決、民衆消費動能是否增加及外貿出口能否持續擴張，但更關鍵是市場經濟如何發揮作用，讓企業恢復投資信心、讓「躺平」的人們願意奮起。圖／中新社

中國人民銀行日前宣佈降準兩碼，預計將釋出兆元（人民幣，以下同）活水救經濟。此舉引發各界關注：此舉是否意味大陸經濟下行壓力加大？要探究這個問題，可從近來風靡大陸的電視劇《繁花》談起；此劇在大陸央視首播，一般認爲，某種程度反映官方態度。

《繁花》講述鄧小平九二南巡、進一步開放後，大陸呈現的蓬勃發展與機會無限，即使出身卑微，只要願意拚搏，都可以翻身。然而，九二南巡迄今逾30年，雖然大陸經濟快速起飛，但亦已行至轉軌路口，以致各界討論大陸經濟時常莫衷一是。有論者認爲，大陸將如日本當年陷入失落30年；亦有論者認爲，大陸終將超英趕美。大陸經濟未來究竟如何？可從2023年的經濟數據讀出一些端倪。

2023年是自三年疫情解封后的第一年，原本預期經濟會觸底反彈，但房地產暴雷、外貿出口動能衰退等因素，讓經濟起伏跌宕。雖然2023年GDP增速5.2％略高於預期的5％，但檢視內容，經濟復甦之路仍充滿挑戰。

■投資主要仍是依靠政府拉動

首先在投資方面，去年大陸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增長3.0％，低於2022年的5.1％增幅，其中基礎設施投資增長5.9％，製造業投資增長6.5％，但房地產開發投資下降9.6％、全國商品房銷售面積下降8.5％。同時，扣除房地產開發投資，民間投資增長9.2％，但若將房地產開放投資列入，民間投資下降0.4％。

也就是說，大陸基建和製造業投資增長大幅超過整體投資增速，房地產的持續萎縮，拖累了大陸2023年的投資增速；且2023年國有控股投資年增6.4％，民間投資下降0.4％，投資顯然主要來自政府。

此外，2023年內資企業固定資產投資比上年增長3.2％，港澳臺商企業固定資產投資下降2.7％，外商企業固定資產投資增長0.6％。亦即外資投資力道明顯偏弱。事實上，2023年大陸吸收外資雖超過兆元，但年減8％。

■消費漸復甦，但動能仍不足

在消費方面，去年大陸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7.15兆元，年增7.2％。官方指稱，疫情期間消費市場受到衝擊比較大，不少接觸型、聚集型的消費都受到抑制，但隨着疫情告一段落，經濟社會恢復常態化運行，消費呈現出好的恢復態勢，併成爲帶動2023年經濟恢復的重要力量。

2023大陸消費市場有幾個特徵：一是消費規模再創高。二是消費重新成爲經濟增長的主動力，最終消費支出拉動經濟增長4.3個百分點，比上年提高3.1個百分點；對經濟增長貢獻率是82.5％，提高了43.1個百分點。三是服務消費較快恢復，服務零售額年增20％，快於商品零售額14.2個百分點，代表服務消費回暖。

即使如此，大陸學者仍提醒，當前大陸內需仍相對不足，主要原因是教育、醫療、住房及養老等成本太高，保障能力弱，以致大陸民衆有後顧之憂不敢消費。

■外貿微增長，結構正在改變

在外貿方面，2023年大陸全年貨物進出口總額41.75兆元，年增0.2％。其中，出口23.77兆元，增長0.6％；進口17.98兆元，下降0.3％。進出口相抵，貿易順差5.78兆元。

2023年大陸外貿有幾大特色：一是民營企業扮演重要角色，民營企業進出口值佔該年總值的53.5％；且大陸出口的自主品牌，有66.4％由民營企業完成。二是外貿重心逐漸轉移，對美、歐出口明顯下滑，對東協出口持平，但對「一帶一路」國家、拉美、非洲出口呈上升趨勢。三是出口以機電產品爲主，出口機電產品13.92兆元，增長2.9％，佔出口總值58.6％；機電產品中，電動車、鋰電池、太陽能電池等「新三樣」合計出口1.06兆元，首次突破兆元大關，增長29.9％。此外，大陸自貿試驗區、跨境電商的進出口都持續增長。

■興衰的關鍵在市場經濟的發揮

歸納來看，大陸2023年的投資主要仍是由政府拉動；消費則已成爲經濟增長的主要動能。至於外貿，由於外部需求的持續低迷，仍是制約大陸出口增長的主要因素；另一個隱憂，是過度的低價競爭，可能引發新一波的國際貿易摩擦。事實上，美國、歐盟、印度等國家，已針對大陸出口「新三樣」部分產品祭出反傾銷調查。

總的來說，大陸今年乃至未來的經濟發展，取決房地產問題能否解決、民衆消費動能是否增加，以及外貿出口能否持續擴張。但除了這些，更關鍵的是，市場經濟如何發揮作用，讓企業恢復投資信心、讓「躺平」的人們願意奮起。

《繁花》旁白說道：「市場經濟改變了人們的活法，勤奮是這片土地的底色；每個人都在爲社會的進步添磚加瓦，成爲市場的鋪路石。」大陸經濟的未來是繁花盛開或落盡？答案顯然就在當政者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