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美國學運會改變總統大選結果嗎？

美國國會通過軍援以色列，以色列準備對加薩走廊發動最後攻擊之際，美國大學校園反戰學運風起雲涌。圖／美聯社

提倡科學、民主的「五四運動」剛滿105年，而在號稱民主大國的美國，此刻多所大學正進行着一場因中東戰火而燃起的學生運動。在美國國會通過軍事援助以色列，而以色列總理尼坦雅胡準備對加薩走廊發動最後的攻擊之際，美國大學校園裡面，風起雲涌「爲加薩搭建帳篷，（校務基金）不投資以色列相關的資產」（Encampment for Gaza! Divest Now!）的學運，已對民主黨籍總統拜登的連任選情造成極大的衝擊。

在政治意識型態方面，這是「分裂的民主黨-團結的共和黨」之戰。民主黨的困境有四：其一，自由主義是民主黨的主流思潮。其二，在民主政治、自由、人權的大纛之下，民主黨得以一直佔據政治道德的制高點。其三，在墮胎的議題上，尊重至高無上的生命權，是民主黨最基本的意識型態。就三前者而言，不免讓人質疑爲什麼盟國的戰爭罪行、種族滅絕行徑，反而成爲民主黨「不可觸碰的禁忌」？

其四，以哈戰爭的過程，以色列殺害老弱婦孺等「非戰鬥人員」，觸犯普世價值的衆怒，民主黨政府在校園強力清場的積極作爲，無法說服傳統支持者和年輕族羣，因爲「這樣子與共和黨有什麼不同？」儘管美國國務院4月底首次認定，以色列安全部隊在去年10月哈瑪斯突襲以國前，曾侵犯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人的人權，但府會照樣同意金援以色列強化飛彈防禦系統，就更令支持者意難平。

在全國反戰氛圍方面，這次學運引爆的型態，更像是1980年代的反種族隔離，而不是1960年代反越戰的全國氛圍。1960年代的反越戰學生運動之所以成功，除了「爲何而戰」和「不義之戰」，更事關年輕學子被徵召前往越南戰場，以及爲人父母、爲人妻子兒女，必須面對親人家屬的生離死別。整個反越戰的學生運動，從蔓延到形成全國氛圍的社會運動，引爆沛然莫之能御的政治能量，迫使美國政府從越南撤兵，越南就此成爲共產主義國家。這次的學生運動，是眼睜睜看着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民慘死於以色列的痛擊，並沒有美國子弟實際參戰，因此多數美國人民難有「感同身受，下一個就是我」的切身之痛。

在學運翻轉政治方面，對於「剪不斷，理還亂」的校園衝突，目前警察不斷進校園逮捕和平紮營抗爭的師生，大學校方也多采強勢處理，甚至對拒絕撤離的學生祭出停學處分，而不分黨派的多數政治人物亦紛紛表明反對學運的立場，後續要看的就是一旦學生訴求沒有得到友善的迴應，學生運動就可能無限上綱，成爲不定時的炸彈。由於當代社羣媒體的多元即時和交流互動，全美校園學運的串聯，加上街頭社運的呼應，都將對民主黨的執政投下難測的變數。

此次美國學運在短期（三個月）和中期（六個月）內，對於總統大選將有不同程度的衝擊。就短期的三個月（5月到7月）來說，俄烏戰爭與以哈戰爭「是否會結束？以什麼方式結束？」無疑纔是更重大的議題。以哈戰爭要停火休兵、救回人質，是一個懸之於尼坦雅胡的政治問題。只要以色列不在5月發動最後的攻擊，造成無可挽回的百萬人傷亡之悲劇，則相對容易解決，端視美國政治意志之強弱，以及交換條件能否達到各方階段性的目標而定。

就中期的六個月（5月到10月）而言，俄羅斯對於美國的威脅，是一道實際存在的陰影。俄國總理普丁已在3月贏得六年一任的新任期，在3月下旬莫斯科近郊的歌劇院恐攻事件之後，普丁今年有兩大政治目標：一是結束「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二是5月下旬造訪北京，俄中結盟，辦好10月要再次擴容的金磚會議。換言之，如果在11月5日美國總統大選之前，俄羅斯挾俄烏戰爭勝利者之姿，舉辦2024喀山金磚會議，將是拜登總統連任之路，不可承受之重。

總之，美國校園學運爲今年總統大選投下新變數，如果警方與校方的強硬態度奏效，則衝擊或許有限，就怕情勢失控，反猶與挺猶勢力強烈拉扯，進一步撕裂美國社會。至於在11月5日之前，牽動世局變化的最關鍵角色，仍莫過於種族、宗教、語言、文化都不相同，來自「非西方的基督教文明」，信奉伊斯蘭教的穆斯林。因爲對於世人而言，俄烏與以哈兩場戰爭只是區域戰爭，還沒有發展成爲集團的軍事對抗。然而，有2,000萬穆斯林居住的歐洲。如果恐攻再起，就勢必難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