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撕標籤」變成另類「貼標籤」

(圖/取自尼可拉斯.史密斯臉書

中國近代史上有很多次貼上地主、資本家和走資派標籤,善惡不辨地打倒一批人,進而毀滅寶貴的傳統文化。這好像是中國人的什麼毛病,但實際上是人類共同的「左派幼稚病」。不信,請看最近多國黑人鬧事,他們給某些人貼上種族歧視的標籤,然後破壞正常生活秩序,毀損歷史文化的遺產

佛洛伊德死於警察執行警務,但警察抓捕他,是因爲他在使用假幣,以往就有犯罪前科,加上人高馬大,警察只能使用武力。他說,我無法呼吸了,大多數犯罪嫌疑人被抓捕時都可能會說這話,警察沒有在意也並非不可理解。當然,警察到底有沒有執法過度,這需要司法裁決,不容筆者置喙,筆者要指出的是,如果因爲警察是白人、佛洛伊德是黑人,黑人死了,就說警察種族歧視,這種貼標籤思維方式危害更大,它貌似反對白人歧視黑人,但卻是同一本質的另極表現。

人類有着貼標籤化思維方式的慘痛歷史,從中世紀的教派之爭,到納粹毒氣爐、史達林的大清洗,以及盧安達的種族滅絕,無不是貼個異教徒猶太人反黨分子到圖西族的標籤,然後一股腦將人家置於死地。併爲證明貼標籤滅絕的合理性,剷除與標籤相關的、甚至是捕風捉影的歷史文化遺產,一個民族就此進入漫長的野蠻低智期。當然,現在黑人的鬧事並沒有走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但是無端地攻擊別的族裔,打劫商場,下架《亂世佳人》,推翻邱吉爾雕塑,指斥不給黑人學生成績摻水的教授,這都是同樣貼標籤的造孽。有人說,這是歐美版文革,這恐怕還真高估了他們。紅衛兵興起之初,他們抄家,毀焚文物卻只是天真地爲某個主義獻身,絕非一開始就卑劣地劫掠商家的財富。

什麼是種族主義,其實就是帶着對族裔的偏見去看待和判斷個體的行爲。如果按照法律規定,就個體行爲而論個體行爲,就與種族主義無關。如果白人警官因爲佛洛伊德是黑人而抓捕他,或者過度使用暴力,那就是種族主義。同樣地,因爲警察是白人,他執行對某黑人的警務就認爲他有種族主義,這是用種族主義來反對種族主義。

毋庸諱言,黑人的整體對人類的貢獻不如白人,但誰要說歐巴馬素質不如白人,那就是滑天下之大不稽了。反過來,因爲歐巴馬很出色,就認爲黑人比白人更優秀,這也是同樣的荒唐。可見以族裔來判斷個人,或者用個人代表族裔都是智力不夠的種族主義。非種族主義的態度就應該是就人論人,與族裔無關。在佛洛伊德的案子中,應該只問佛洛伊德有沒有犯罪,警官有沒有執法過度,而與他們的膚色無關;不追究案件的根本核心問題,而把佛洛伊德打扮成英雄烈士,那纔是更可怕的種族主義,它舉着反種族主義的旗幟,包裹打、砸、搶的禍心,毀掉的是當地,乃至人類的文明。

非種族主義的態度還應該是就事論事。諾貝爾獎得主、DNA雙螺旋結構的發現者之一詹姆斯沃森被剝奪很多榮譽頭銜,因爲他的研究證明黑人存在着進化的侷限,這種剝奪其實也是貼標籤的種族主義表現。沃森的頭銜得之他的學術研究,只有學術的破綻而非他的研究結論,才能剝奪他的頭銜。只要研究方法科學嚴謹,不管得出什麼結論,理性人都只能冷靜接受。如果因爲結論不中聽,冒犯對黑人尊嚴,就給他貼上種族主義的標籤,剝奪他的學術頭銜,這是更加野蠻的種族主義。一個民族得到的世界尊重,不是靠反種族主義的大棒,而是靠對人類的貢獻,貢獻可以贏得心誠悅服,大棒打出來的只是表面的客氣和內心的鄙夷。

反種族主義的貼標籤已經演變成一種政治正確,於是只講顏色,不講是非;只看站隊,不論對錯。阿諛奉承變成立場堅定,胡言亂語吹成真知灼見,顛倒黑白拍爲目光如炬,形孤影單捧爲卓爾不羣。如此閉門可以自娛自樂,開門則勢必會被淘汰出世界優秀民族之列,實現自我救贖的方式必須是擺脫貼標籤,絕不輕談政治正確。(作者爲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