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個月讀完8年美國名校博士 90後美女學霸煉成記

作者|周奕婷

16歲考上北大後,戴韻就開始了“拿學位拿到手軟“的學霸之路。現年26歲的她先後拿到了2個本科學位,2個碩士學位,1個博士學位。

從北大畢業後,她調轉人生方向,去美國加州大學從零開始攻讀教育人類學。這是美國最難畢業的文科博士專業之一,平均8年畢業,她在18個月完成。

在近日火爆的“90後”美女學霸中,戴韻無疑是特別的。作爲其中唯一的人文社科博士,她走過美國漫長而高淘汰率的文科博士項目,現在南加州大學從事博士後研究,向我們展示了不一樣的成長軌跡。

相比於傳統苦讀的中國留學生,戴韻的生存法非常簡單——“不要放棄自己的過去,順勢而爲,做自己就好。”

人生現在就定型,太沒意思了!

2014年,剛到美國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時,戴韻感到新奇和喜悅。

聖芭芭拉是美國著名的度假勝地,小鎮如畫,依山傍海。更重要的是這所學校學術聲望甚高,在2017年世界大學學術排名中位居24名,北京大學53名,清華大學57位。

不過,生活很快陷入焦慮。同學多是教育學或相關專業出身,有的擁有多年業務經驗,從傳播學跨專業,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每週上千頁的閱讀材料,怎麼讀都讀不完,常讀到半夜三點,有時候,“邊讀邊哭,因爲讀不懂,懷疑自己智商有問題”。每週例會, 看着導師嘴巴一張一合,聽着“反身性”、“認識論”、“表徵”像聽天書一樣。失眠,狂吃,壓力巨大,一個月猛增快十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這與最初的躊躇滿志不同。還在北大讀研時,她認識現在的導師Judith Green,一位美國知名教育人類學家。Green教授覺得這個年輕人思維活躍,善於思考,也勤於學習,認識一個月後,邀請她跟自己讀博。

僅花了半天,她就決定去了。在此之前,她還做着財經記者的夢,教育學博士從未出現在她詞典中。

這個決定並不衝動。在本碩期間,她就在新華社、《財經》雜誌等媒體實習,那是微博興起、公衆討論空間形成的時期。不過,她很快發現,討論常演變成罵戰,大家立場不同,交換語言並不一定增進理解,反而誤解加深。戴韻開始思考:“人怎麼形成自己的思維和觀點?從交談到理解到底有多遠?”

Green教授從事方法論研究,在根本層面探討人怎樣認識世界、形成知識,基於此研究教育。當她拋出橄欖枝時,戴韻毫不猶豫接下了,“因爲這些研究能解答我的疑惑”。

作這個決定,她不是毫無壓力。跨專業學教育學,還是難得出名的教育人類學,美國教育學博士平均8年畢業。更大的壓力來自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女生二十幾歲出國讀博士,就像一場賭博,拿理想和青春對賭,贏了或許有個未來,要是輸了,三十幾歲還是一無所成,結婚生子等社會壓力像一座座大山。

“我還年輕,路還很長。人生現在就定型,太沒意思了!”戴韻說服了自己。

讀博“速成法

“先放手去走,做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人生沒法預設。”這是戴韻媽媽的口頭禪,就像戴韻從沒想到自己能提前博士畢業。

爲了更好地適應美國生活,她剛到學校時,租住在美國夫婦家。“身體力行地踐行人類學研究方法”,戴韻調侃到,“這種研究方法起源於殖民時期。西方與殖民地衝突不斷,就送了一些社會學家去調研,深入當地人的生活,研究他們的文化。”

這種問題導向的思維方式,是戴韻過五關斬六將的重要“殺手鐗”。“無論是個人行爲,還是學術理論,都可以看作針對特定問題的迴應。尤其是社會理論,是對現實問題的迴應。弄清楚這些問題,很好理解這些理論,也能明白它的侷限性和未來發展方向。”

受益於這種思維方式,她慢慢站穩腳跟。浩如煙海的文獻,如果要死記理論本身,幾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務。通過梳理問題,她在腦海中畫出了學科的理論地圖,把書越讀越薄,也爲自己的研究找到定位。

這套思維方式,源於她爸爸的培養。中學歷史課曾讓頭疼不已,朝代更迭後的改革措施五花八門。爸爸帶着她把不同朝代的措施放在一起,逐個分析每項改革是針對什麼問題,這些問題指向什麼矛盾,最後她驚喜地發現,原來“皇權和相權、中央和地方的制衡串起了這些變革。”爲了解釋中央和地方爲什麼會有矛盾,爸爸拿過年壓歲錢做比喻,家長希望代管壓歲錢,但孩子總想拽在自己手上,這難免產生衝突,雙方就要做個約定。

她慶幸自己跟對了導師。“Green教授不追逐熱點話題,她重視思維訓練和研究方法,因爲沒有人知道幾十年後流行什麼課題,掌握方法纔是永恆的法寶。”

2015年課程結束時,第一次寫課題論文,也要細化博士研究方向。她焦慮失眠,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肉身疲憊,腦子卻一直轉,一個多月瘦下15斤。像一個小苗,播種、澆水、施肥,終於要破土而出,卻怎麼都頂不開那層土。

“因爲很迷茫,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不自信,覺得自己不像學教育學的,應該像其他同學一樣,要麼有專業背景要麼有實踐經驗,於是開始向其他同學看齊,努力變得跟他們一樣。

導師Green教授卻一直鼓勵她,“不一樣就是你的優勢”。每次遇到系裡老師,導師都熱情得推薦她,介紹她傳播學和經濟學的跨學科背景,堅信她能給學院現有研究增加新的角度和貢獻。

“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成長背景和社會經驗,形成獨特的思維行爲,形成特定的政治、經濟、文化等預設。所有新的認知,都基於過去的經驗。”

當戴韻意識到這點後,她開始在傳播學和教育學間找結合點,充分利用自己國際化教育背景,提出如何用傳播技術促進教育資源的國際化配置的選題。而憑藉自己的跨學科優勢,她開始收到其他老師的邀請,加入跨學科研究羣。

規劃好的“放養”童年

小時候,父母在外地工作,戴韻跟着外婆生活。外婆不識字,對學習很少有要求。4歲時,姐姐入學,戴韻失去玩伴,被一起送入學校。入學前,媽媽纔想起她不會寫名字,火急火燎地教她比劃。

“我是放養大的。”戴韻覺得父母很少干預自己的成長。當她抱怨晚自習無趣時,父母主動向學校申請不參加。業餘時間很少給她報興趣班,但家庭教育在潛移默化進行。

家裡半面牆,聳立着書櫃,放着上千本書,最上面兩層,我踮起腳夠不到。”她還不識字時,父母看書,她就擔任着家裡的圖書管理員。每天把書按照從高到矮的順序整理。等年紀稍大,又變着心思,把書按照書名首字母、年代或者題材整理,樂此不疲。

這是她童年最爲珍愛的“玩具”。

戴韻忘記什麼時候,自己能夠讀懂書架上的書,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打開。世界名著兒童簡版、書蟲系列、舒克貝塔、男生賈裡女生賈梅……。

她也終於可以和父母歪在一起看書了。看到精彩處,扯着父母,講一遍。不管講得如何,父母似乎都聽得津津有味。入學後,她熱衷於參加學校的朗誦和演講比賽

四年級時,她在書桌上看到了三本壘起的書《神秘島》,頓時被標題吸引,一把抓起看得如癡如醉,想象着主人公困在荒島,和自然環境搏鬥,就地取材製造棉花火藥、馴化家禽,“實在是太太太酷了!”。

這本書是爸爸特意爲她準備的第一本長篇小說。那時她從來意識到,書架上的書也一直變化着,根據她的年齡和成長階段,放着適當讀物。

兒童書和大人的書混放在一起,有時她也闖入不能理解的成人世界。讀到《圍城》,方鴻漸坐在船上,看見鮑小姐,“身子像熟肉鋪子”。她咯咯笑着似懂非懂,於是問媽媽這是什麼意思,媽媽遲疑了一下岔開話題。午睡後,那本書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一路成長中,她的世界很少孤單過。“閱讀向我展示了更大的世界,也滿足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這又驅使我讀更多的書。”

讀了教育學後,她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好奇心是與生俱來的,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賦,創造良好的氛圍,讓她自由地成長,慢慢發現其天賦。過度早教,上太多興趣班,是在扼殺孩子的好奇心,剝奪他們成長的樂趣。”

長大後的戴韻,留着齊肩短髮,穿着純白的連衣裙,一臉純真的笑容,與“滅絕師太”的女博士形象頗爲遙遠。她覺得越瞭解教育,越發現這是慢工出細活,對學生要“無條件耐心”,個性也越發柔和。

有時她也覺得無奈。“在接受學術訓練時,人會變得嚴謹很多,可能會讓人覺得無趣。”談論起自己的研究時,她會熱情得像個小孩,手舞足蹈、滔滔不絕,卻突然發現,“哦,原來人家並不感興趣”。

她一直提醒自己,做研究需要時間的沉澱和積累。社會科學研究離不開對人性和社會的洞察和理解,社會人文學科的研究者應該更用心參與生活,關心社會和身邊的人。

對於未來發展,她想做知行合一的學者。因爲教育學是理論緊密結合實踐的學科,要在科研和實踐之間找平衡。通過參與教學活動和教育項目,在活動中實踐自己的教育理念,在實踐中加深對教育的理解和認識。同時,用科研的方式,系統化、理論化地整理實踐過程中積累的經驗,更好地指導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