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鳴，下；樑汝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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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招丨作者
孫維琦丨編輯
張一鳴也要去“摸一摸10年後路上的石頭”了。
今日，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發佈內部全員信，宣佈卸任CEO一職，新任CEO將由字節跳動聯合創始人樑汝波擔任。
在企業發展最爲鼎盛的時期，創始人退居幕後，並不稀奇，前有馬雲、黃崢，今有張一鳴。
雖然這一消息發佈後，快速刷屏並引發行業討論，但因有前人鋪墊，此類事情在網絡上已然“脫敏”。
此時，外界最爲關注的點，反而不是張一鳴的卸任，而是：爲什麼是樑汝波？
1
字節新二號位
2019年3月12日，字節跳動七週年慶典。張一鳴站在臺上，回顧了公司創立七年來走過的路程，以及自己的心路歷程。
在這前一天的晚上，他去了字節跳動最早的辦公室，位於海淀區知春路附近的錦秋家園六樓的一間民房。
張一鳴到達小區後，問隨行的工作人員：“樑汝波沒來是吧？"隨行人員答道：“來了來了！”
進入房間後，樑汝波進入鏡頭中：墨綠色的衝鋒衣、圓臉，戴着眼鏡，面露微笑，說話溫和。
在鏡頭裡，他和張一鳴一道，回憶起字節跳動早期在這間民房內辦公的場景：一邊做飯一邊辦公，裝修樸素招不到人，等等。
彼時，經過七年時間的發展，字節跳動已經從早期的巨頭夾縫中成長爲一家巨無霸式企業，旗下今日頭條和抖音是當時最爲火熱的手機應用，管理的員工數萬人。
不過，在此前很長時期內，外界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張一鳴身上。身爲字節跳動聯合創始人的樑汝波，其公開露面的場合並不多。
但他跟張一鳴的關係，非比尋常。
2001年，張一鳴進入南開大學就讀，樑汝波是他的大學同學，同時還是同宿舍的室友，兩人自此相識。
2009年，張一鳴創辦了垂直房產搜索引擎“九九房”，這是張一鳴的第一次獨立創業，樑汝波隨即加入，這也成了張一鳴和樑汝波兩人共同攜手創業的第一個項目。
成立於2012年的字節跳動，則是張一鳴和樑汝波一起創立的第二家公司。
今日頭條雖然不是字節跳動推出的第一款產品，但卻是字節跳動第一款真正打響的產品，它主打的算法推薦技術和機制，讓這款產品迅速脫穎而出，成爲日後字節跳動真正崛起的根基所在。
可以說，今日頭條的成功，是算法和技術的勝利，而樑汝波，是今日頭條最早的技術負責人。
“公司創立以來，從採購安裝服務器，接手我寫了一半的系統，重要招聘、企業制度和管理系統建設，很多事情是他協助我做的。”在今日的內部信中，張一鳴回憶起兩人早期創辦字節跳動的經歷。
在字節跳動，樑汝波陸續承擔了產品研發負責人，飛書和效率工程負責人，集團人力資源和管理負責人等工作。
正是在樑汝波負責集團人力資源和管理等工作時，推動了字節跳動的組織建設和人才發展。過去一年，字節跳動全球員工數從6萬人增長至10萬人。
樑汝波的技術水平和管理能力，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再加上張一鳴大學室友、字節跳動早期創業合作伙伴這雙重特殊身份，讓他倍受張一鳴信任。
“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成熟管理者，我也不是很擅長社交，我更喜歡研究組織和市場原理來減少管理，喜歡自己上網、看書、聽歌、發呆。”
張一鳴在內部信中說，公司當下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到更好，他希望有比自己更合適的人來改進日常管理，保障公司的健康發展。
顯然，樑汝波就是張一鳴心中的那個“更合適的人”。
今年3月份，張一鳴在小範圍內提議讓樑汝波來接手CEO的工作，“大家都非常理解和支持，同意了我的提議。”張一鳴說。
按照張一鳴的計劃，未來半年，他將與樑汝波一起工作，在年底前，完成工作交接。
雖然設置了半年時間的過渡期，但毫無疑問，從此刻開始，張一鳴將退居幕後，站到字節跳動前臺的，將是新任CEO樑汝波。
2
“三張”格局動搖
在樑汝波接任字節跳動CEO之前，業內普遍認爲，字節跳動的二號位，屬於張利東。
去年3月12日，字節跳動八週年的當天，張一鳴發佈全員內部信，宣佈進行組織架構調整，張利東爲字節跳動（中國）董事長，全面協調公司的運營。
在此次組織架構調整中，張一鳴表示，自己將領導公司全球戰略和發展，更專注於長期重大課題的探索和戰略思考。
再加上在此次調整中將擔任字節跳動（中國）CEO的張楠，字節跳動實際上已經形成了由張一鳴、張利東和張楠“三張”組成的“三駕馬車”格局。
作爲字節跳動的大本營以及核心收入來源，字節跳動中國區是字節跳動最爲核心的區域，也是字節跳動的根據地。
特別是在全球政治和經濟貿易格局發生鉅變，海外市場變數陡增的當下，中國區的戰略地位和意義，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作爲它的掌門人，張利東自然而然就成了字節跳動當之無愧的二把手。
況且，被視爲字節跳動“財神爺”的張利東，在今日頭條創辦早期，便從京華時報社委副總裁兼廣告中心主任的崗位上離職，跟隨着張一鳴，左右突圍。
據張一鳴回憶，今日頭條的第一單廣告生意，就是張利東拉來的。更爲重要的是，張利東一手推動了今日的商業化運作，搭建了字節跳動最早最全的商業化架構，併成功孵化了多個內部新興業務。
有媒體報道稱，截至2020年，字節跳動的營收規模達到370億美元左右，約合2400億人民幣。同時，字節跳動去年還實現了超過70億美元的營業利潤。
張利東功不可沒，他的地位和作用，難以撼動。
如今，隨着樑汝波就任字節跳動CEO，字節跳動二號位的人選已經有了明確答案，“三張”組成“三駕馬車”的格局，就此打破。
而這樣的變化背後，似乎也是有跡可循。
除了執掌字節跳動中國區，在過去的幾年裡，張利東還擔任了字節跳動旗下20餘家企業或關聯公司的法人代表。
但是在本月初，張利東的名字，接連從十餘家字節跳動關聯公司法定代表人及主要人員名單中退出。
雖然張利東對於商業化有着獨到的理解和過人的能力，並控制着字節跳動的收入命脈，但他與樑汝波兩人在成長路徑，存在着較大的不同。
與張利東長於商業化不同，樑汝波的專業在於技術，在經歷了多個成功項目的技術錘鍊後，樑汝波又負責整個字節跳動的人力資源和管理工作，橫跨專業、橫跨領域。
在過去的時間裡，字節跳動在商業化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這對技術出身的張一鳴來說，似乎遠遠不夠。
張一鳴表示，雖然現在公司業務發展良好，但未來更長時間，是否能不停留於此，能夠不只是業務變大，而且變得更有創造力和富有意義。
“我們有幸抓住了時代發展的機遇，基於機器學習技術在移動端和視頻上進行創新與實踐，取得了一些成績。”張一鳴在內部信中說，大家更容易關注商業模式的變化和品牌渠道的更新，很少注意到技術變革已經在醞釀中。
張一鳴對技術變革的推崇，盡顯於此。
而一個既有技術功底和技術背景，又有人才管理經驗的負責人，來承載字節跳動今後的戰略意圖，對當下的字節跳動來以及張一鳴來說，似乎更爲重要且迫切。
對科技公司而言，這也是行業共識。
2019年2月，在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的獨家專訪時，任正非談到了外界長期以來一直比較關注的華爲接班人的問題。
在面對“有沒有考慮過把孟晚舟作爲接班人，希望她成爲華爲的CEO”這一問題時，任正非的態度十分明確：她永生永世不可能做接班人。
任正非的理由是：她沒有技術背景。
3
踏入同一條河流
最近比較流行英年早退。
兩個月前，40歲的黃崢，選擇了退休。再加上更早的馬雲和劉強東，在退休這件事情上，大佬們達成了高度的一致，如今，張一鳴也站到了同一陣營裡。
張一鳴與黃崢，同爲80後，彼此之間相差只有兩歲；同是技術出身，都以顛覆者的角色出現，從巨頭夾縫中做出一家科技巨頭；如今，兩人的選擇也幾乎一致。
“我決定卸任CEO的角色，放下日常的管理工作，作爲公司創始人，聚焦到遠景戰略、企業文化、社會責任等長期重要的事情上去。”張一鳴說，要以十年爲期，爲公司創造更多可能。
張一鳴口中的“長期重要的事情”，包括虛擬現實、生命科學、科學計算等的探索，也包括教育公益、腦疾病、古籍數字化整理等。
這與黃崢退休時所說的“卸任後，將投身食品科學和生命科學領域的基礎研究”，去“摸一摸10年後路上的石頭”，有着諸多重合的部分。
十年爲期，兩人前後踏入了同一條河流：退而不休的隱秘狀態。
黃崢，正在極力摒棄身上的拼多多標籤，但他依舊是拼多多的實際掌控者。與黃崢類似，張一鳴不僅是字節跳動的核心人物，更是字節跳動的靈魂和精神圖騰。
他所創造的“延遲滿足感”和“大力出奇跡”，依舊是字節跳動超10萬員工的行動指南和最高行動綱領。
只是不同的是，過去數年裡，崇尚激進式擴張的字節跳動，或許到此要開始嘗試走得慢一些。
張一鳴也終於有了更多屬於自己時間，上網、看書、聽歌、發呆，以及在幕後俯視着這個由他一手締造的字節帝國，能否創造更多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