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丨《荒野機器人》：講給孩子的科幻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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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動畫影片《機器人之夢》內地票房超過北美后，夢工場新作《荒野機器人》索性讓內地檔期比北美提前一週。同樣是以機器人爲主角，但《荒野機器人》的風格卻與《機器人之夢》大不相同。

機器人蘿斯因一場海難而流落荒島，服務型機器人的設定使得她在醒來後熱情地四處詢問：“是您訂購我的嗎？”爲了能更好地推銷自己，她甚至自發研究出瞭如何與動物交流。但動物們反感於她的“冒犯”，在躲避的過程中蘿斯不慎撞翻了大雁的窩，只好撿回最後一個完好的蛋，並孵出大雁寶寶小布點兒。

以小布點兒的遠飛遷徙爲界線，電影分爲了兩大主題。在前半段，劇情的重心在於討論族羣中的異類如何尋求共鳴和實現自我價值的問題。

蘿斯作爲荒島上的“外來物種”，她的金屬骨骼、類人外表和程序固化的邏輯思維都和這片森林格格不入——儘管她努力示好，依然屢受打擊。她本想直接返回總部，卻意外被一顆蛋絆住了腳步，由此她也下定決心要把小布點兒撫養到其成功遷徙爲止。然而，小布點兒先天體弱又深受機器人影響，一言一行都和真正的大雁差距甚遠，不太會游泳，更不會飛，雁羣對他自然也是排斥大於認可。而劇中唯一主動接近他們的是一隻心懷不軌、意圖騙吃騙喝的狐狸，爲“母子二人”充當起了科普森林常識的地陪。就這樣，機器人、狐狸、大雁就組成了“奇怪而又和諧”的三口之家。

在本片中，照料小布點兒長大和教會他游泳、飛翔佔據了大部分篇幅。這些情節也勾勒出了一個機器人如何從純粹理性的程序設定，一點點“軟化”爲一個母親的角色：她開始擁有情緒，會爲孩子擔心、快樂、憂愁、難過。儘管最初她只是想把大雁寶寶撫養到秋天飛走就算完成任務，後來她卻越發難以面對最後的離別。

片中有句臺詞讓人異常印象深刻。在蘿斯和小布點兒一次鬧矛盾後，蘿斯修好了半個報廢機器人，試圖從同類口中找到自己難過的原因。然而當那個機器人發現她產生了“感情”之後，直接斷言：“你是殘次品，你應該返廠報修。”原本還在高興終於有個同類和她說說話的蘿斯，這下才徹底意識到自己的孤獨，即便以後返回總部也會格格不入。

到了影片後半段，故事進行到小布點兒長大後完成了遷徙，誤闖人類世界；同時蘿斯也向總部發出了信號，主題則變成了對科技與人性的叩問，彷彿機器人版的《阿凡達》，從大自然視角向人類的貪婪慾望發出質詢。

從片中機器人所內置的宣傳片可以看出，彼時人類社會科技已高度發達，蘿斯這種高智能型機器人不僅可以照料人類生活，還大量應用於農業生產。它們擁有智慧，卻又更像是維持社會運轉的一顆小小螺絲釘。唯有蘿斯，意外流落孤島後反而掙脫開了一切規則束縛，擁有了更廣闊的自我意識。人是環境的產物，蘿斯就是在荒野中新生的“人”，當她高喊出“我不回去了，我是荒野機器人”時，就再沒有誰能將她視爲可隨意處置的工具。

其實這個彙集人類、自然、科技三方角力的故事裡，“人類”的存在始終被刻意隱藏。遠離城市的孤島上毫無人類活動的痕跡；雁羣誤闖人類種植基地只遭遇了機器人的攻擊；包括最後總部想抓蘿斯回去進行研究，也只派出了章魚型機器人前來逮捕，人類的痕跡似乎從影片中被抹去了一樣。

但人性又無處不在，從機器人的初始設定就能看出人性的影子：絕對利他、不可傷害他人、積極推銷自己——人類享受機器的討好和服務，又忌憚它們發起反擊。本片的最後，蘿斯最終選擇回到了人類社會，但是我們清楚知道，下一部的她一定還會迴歸荒野，因爲已經自我覺醒的她是無法適應被人類物化的定位的，下一部機器人的出逃或許會比這部更精彩。

老實說，作爲電影劇本，《荒野機器人》的故事還是有些缺乏新意，畢竟原作是八年前的繪本，是講給孩子們的童話。但夢工廠的製作水平依然將一個簡單的兒童故事豐富成了一部好看的電影。畢竟能讓人拍案叫絕的好劇本不常有，但高超的製作實力，也可以爲普通的劇本增色不少。而一部動畫電影能做到簡單、溫馨、好看，就足以治癒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