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母親去姥姥家借5元遭拒,隔天大姨送包舊衣服打開後母親淚奔
“那年,母親去姥姥家借五塊錢,遭拒了。”
說起這事兒,母親眼眶子又紅了,彷彿一下子回到了那個寒冬。
那時候,母親三十出頭,家裡四口人,全靠我爸一個人工廠裡的微薄工資勉強維持生活。
偏偏那個冬天,我們家煤都燒光了,冷得直哆嗦。
母親盤算着去姥姥家借五塊錢,買點煤頂幾天。
“媽,咱就去借五塊錢,姥姥她不能不幫咱吧?”我當時年紀小,但話卻說的認真。
母親用力裹了裹大衣,蹲在門口穿着布鞋,回頭看了我一眼,輕嘆了口氣。
“你姥姥……算了,去吧,試試吧。”母親壓低了聲音,眼神有點猶豫,但還是拿起那條舊圍巾,綁緊了頭髮。
她腳步很快,風呼呼地往她臉上刮,我追在後頭,看她的背影有點搖晃。
到了姥姥家,母親站在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擡手敲門時,動作特別慢。
屋裡傳來大姨的聲音:“誰啊?”
“媽,是我,慧霞。”母親清了清嗓子,笑着回了句。
門打開了,姥姥瞅了一眼母親,撇了撇嘴:“幹啥呀,這麼大冷天跑來?”
母親猶豫了一下,最終開了口:“媽,家裡實在沒法過了,借五塊錢,買點煤吧。”
姥姥的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沒說話,只是轉身坐在炕上。
母親站在門口,顯得有點侷促。我縮在母親的身後,心裡揪得慌。
“我說你啊,怎麼回事兒,自己日子過不好就來找我?五塊錢也好意思張嘴要?”姥姥的聲音透着一股涼意,眼神裡也是說不出的冷漠。
母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手裡緊緊抓着圍巾,半天也沒敢再說話。
我在旁邊看着,感覺屋裡忽然就冷了好多。
母親沒說話,咬了咬脣,低下了頭。我看得出她的委屈,眼睛裡隱隱泛着淚光,但她不願當着姥姥的面哭出來。
大姨從屋裡走出來,看着我和母親,沒說話,只是瞥了姥姥一眼,似乎也知道事情不好辦。大姨一直是個能幹利索的人,但在姥姥面前,她也不好插嘴。
“你要是真過不下去了,還不如少買點米糧,幹嘛非要燒煤?我們家也不寬裕,這錢啊,還得留着過年呢。”姥姥繼續絮絮叨叨地說着,一句話比一句話刺耳。
我站在那兒,攥緊了母親的手,感覺她手指都冰涼了。
“行,媽,我懂了。”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拉着我轉身就走了。
“哎喲,你等等啊!”正要離開時,大姨突然追出來了,她手裡提着一個破舊的麻布袋,裡面裝着一些衣服。“這是我們那兒不要的舊衣裳,拿去吧,反正你們家也不寬裕,能穿就穿,能當點啥也好。”
母親看了看大姨,沉默了一下,接過了那個袋子,“謝謝姐。”
她低聲說道,然後一言不發地拉着我回了家。
回到家,母親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路上也沒再說話。
她把袋子放在炕上,隨手扯開了袋口。我也好奇地湊上去看,大姨給的東西都是什麼。
袋子裡全是些舊衣服,破了洞的棉襖、退了色的毛衣,幾件褲腳磨破的褲子,還有幾雙已經發黴的鞋。
母親拿起那件棉襖,盯着看了好久,忽然間,淚水順着她的臉頰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
我愣住了,從沒見過母親哭得這麼傷心。“母親,你怎麼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沒說話,只是緊緊抓住那件棉襖,抖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母親才哽咽着開口:“你知道嗎,這棉襖……是我結婚前,你姥姥給我做的……”
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件破舊的棉襖,承載了母親多少回憶啊!姥姥當年親手爲她縫製的,滿懷着對她的期盼與祝福。
可如今,母親卻要從大姨的手裡接過它,作爲施捨般的舊物。
母親哭得越來越厲害,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她的手緊緊攥着那件破舊的棉襖,彷彿想抓住過去的溫暖,可一切卻已是物是人非。
“你姥姥當年給我做這件棉襖的時候,還說要讓我嫁得好,過上安穩日子……誰能想到,日子過得這麼難。”母親聲音哽咽,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着我訴說。
她把那件棉襖抱在懷裡,眼淚滴滴答答落在上面,像是無法控制的情感一下子噴涌而出。我沒敢再說話,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過了好一會兒,母親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把淚水擦乾。“行了,哭啥呢,這都過去的事兒了。”她強行擠出一絲笑容,但那笑容怎麼看都透着一股苦澀。
她輕輕撫了撫那件棉襖,眼神變得柔和了些許,彷彿是對過去的一種告別。
然後,她收起衣服,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了炕角。
第二天,母親就帶着我去了鎮上的煤鋪,沒再提姥姥家的事。
那天大姨送來的舊衣服也沒有再動過,只是整齊地擺在炕角,一直沒再提起。
從那以後,我發現母親對姥姥的態度變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期待能得到什麼幫助,也不再抱怨生活的艱辛。
她默默地把家裡的日子撐了下去,靠自己的努力,靠着爸的支持,把我們一家人拉扯大。
歲月流逝,那件舊棉襖依舊擺在家裡的一個角落,彷彿成爲了一個無聲的見證,見證着母親那年的淚水,也見證着她從那一刻起,開始學會了靠自己撐起這個家。
每次看到那件棉襖,我都忍不住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天,想起母親抱着它淚流滿面的樣子。
它不僅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段無法忘卻的回憶,一段屬於母親的堅強與成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