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臺博弈/中美間選邊 看看星國與南韓

總評蔡總統任內政績,批評者認爲她是「倚美謀獨」,讚許的人卻認爲她「善用國際形勢」,其實關鍵就在美中之間如何選邊,這不僅是蔡英文與未來賴清德的難題,同樣也讓亞太國家領袖左右爲難。

新加坡總理黃循財日前在英國「經濟學人」訪問強調,新加坡獨立自主,在中美之間並不選邊站,其外交政策基於新加坡自身的國家利益。他也重申,新加坡不親中也不親美,「我們親新加坡」,美國雖是新加坡重要安全合作伙伴,但不是其盟友。他說,就算這兩個大國不可避免出現問題,新加坡也會保持與雙方接觸。

經濟學人質疑,新加坡歷年接收美國那麼多先進技術和軍武,如何能說自己不是美國盟國?黃循財答說,新加坡與美國之間的安全及防衛關係已延續幾十年,新加坡感謝美國流血流汗維護區域穩定。新加坡也對美軍開放海、空軍基地,雙方也密切交換情資,對雙方都有利。

挺南海仲裁判決 星吃大虧

在中美之間不選邊,其實是新加坡這些年來的慘痛教訓;二○一六年,南海仲裁判決剛出來時,時任總理李顯龍訪美,代表東協發言時說,中國必須遵守法律,這話使大陸對新加坡非常不滿,認爲新加坡既不是南海當事國,憑甚麼發言。

雖然二○一五年,新加坡才被選爲馬習會地點,北京卻不假辭色,首先在香港扣留從臺灣參加演習回國的六輛裝甲車,而一帶一路計劃也刻意選擇投資馬來西亞皇京港,意在避開新加坡與馬六甲海峽,對新加坡的冷戰,經一年多才融冰恢復,這使新加坡嚐到大陸的厲害。

新加坡雖在國際事務向來秉持中立,但俄烏戰爭爆發後,卻對俄羅斯制裁,當時李顯龍總理的解釋是,新加坡不是選邊站,而是選擇捍衛基本國際原則和國家利益,這是指聯合國憲章規定的不侵犯他國領土完整和主權的原則,否則新加坡存在的依據何在?

所以經濟學人問,若臺海爆發衝突,新加坡是否會加入西方這邊,制裁中國,黃循財形容這是假設性問題,並表示新加坡不希望這種事發生。他強調,臺灣地區的情況與烏克蘭在本質上完全不同,「因爲烏克蘭是主權國家,但就臺灣而言,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奉行一箇中國政策」。

新加坡 有自己的一中政策

但新加坡的一箇中國政策,有自己的詮釋,不是北京的一箇中國原則,但也不是跟着美國走的一箇中國政策;黃循財對經濟學人進一步闡明,新加坡反對「臺獨」,甚至與北京建交前就是如此,這是長期立場,「我們不允許自己被任何支持臺獨的事業利用」。

另一個徬徨於不知如何選邊的則是南韓。長久以來南韓(下稱韓)朝野認爲,在北韓(下稱朝)核問題上,中韓有一致利益,中國對穩定朝鮮半島局勢可發揮相當作用,但近年來受地緣政治影響,中國在應對朝核問題時,客觀上發揮的作用削弱,而主觀上也不願助美國分憂解勞,這使韓方對中方的期待也有所降低。

尹錫悅政府上臺後,急速往美國傾斜,在很多敏感問題上頻踩中國紅線,導致中韓關係跌到自一九九二年建交以來新低,習近平與尹錫悅至今未互訪,經貿往來也受一定影響。

不僅中韓美關係,現在整個東北亞政治、經濟及安全結構都發生變化,韓日關係恢復,韓美日同盟從名存實亡、到空前鞏固,日韓現在都爭相要加入AUKUS第二支柱,甚至亞洲供應鏈都開始重組。

但鐘擺又開始往回,去年南韓對陸貿易出現逆差,今年四月南韓國會選舉,執政黨慘敗,都對尹錫悅的「親美遠中」政策產生衝擊。

其實南韓對陸關係,本質上與日本並不相同,日中之間有釣魚臺的東海主權爭議,日本已認定中國爲「威脅」,但南韓並未定位中國爲威脅,充其量只認爲中國是個「危險」(risk)。

駐韓美軍 抗中還是防北韓

但隨着美中對峙升高,臺海危機程度超過朝鮮半島危機,美國開始逼南韓做出選擇;美國剛開始是希望南韓能仿效日本,在臺海危機時能配合美軍出動或後勤支援,或投入戰鬥,但南韓卻不願與中國爲敵,目前推託的理由是平壤會趁臺海有事時攻擊首爾,所以南韓軍隊與駐韓美軍須隨時戰備,恐沒有多餘人力及軍力能轉移他用。

鑑於南韓的態度,美國壓力旋踵而來,開始要南韓負起防衛自己的責任;曾在川普政府擔任國防部副助理部長,外傳可能是「川普新政府」國安顧問人選之一的柯伯吉六日接受韓聯社採訪時稱,南韓和美國需修改應對北韓入侵時的聯合作戰計劃,以便美國更好地應對中國挑戰,故南韓應在防禦北韓上承擔主要責任。

柯伯吉甚至提到徹底改革駐韓美軍的任務,使其更適合處理與中國相關的突發事件,美軍甚至不該駐紮在南韓,因爲南韓距中國太近,若將美軍放在南韓,「將受到近距離大規模的先發攻擊」。

如此想法其實與柯伯吉未來可能的老闆相去不遠,川普近日在拉票時多次就駐韓美軍、韓美防衛費分擔經費等事宜表態,暗示他若當選將裁減駐韓美軍規模、大幅上調韓方分擔的費用。當然這還要看十一月大選結果而定,但這已足以使首爾坐立難安。

預定廿六日、廿七日舉行的韓中日峰會,提供一個韓方向中國招手的機會。這次由南韓主辦,主辦國本來在議題設定與來賓接待上有相當的外交彈性,新任南韓外長趙兌烈在暌違六年多後,已於十三日訪問北京,與中國外長王毅會晤。

親中親美 不如「親自己」

也許這未必能造成改變,但南韓最希望的還是既不親中,也不親美,而是「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