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最難的日子，和他公寓裡那本《長征》

更深刻理解汽車產業變革

出品：電動星球 News

作者：毓肥、joy

又一個關於李斌的視頻火了。

上週末央視財經頻道的《對話大咖》欄目，播出了時長約 28 分鐘的李斌專訪。雖然沒有很長，但說得很全面，很深入，也很震撼。

「震撼」，指的並不是李斌在這個視頻裡擲下什麼豪言，而是一些看上去稀鬆平常的工作和生活瞬間。

李斌的公衆形象，向來不太像一個車企的掌舵人。麪館、餃子、快餐、麥當勞，相信不少朋友聽到這些詞語，會馬上聯想到對應的照片，或者場景。

而在上週末央視的專訪裡面，我們看到了李斌更多更生動的瞬間：

租着裝修簡單的房子，下班回家看看書；

飯點與工作高度重合，外賣依然是主力；

一個人坐飛機；

可能是第一次在鏡頭前情緒崩掉——因爲孩子。

視頻中的敘述已經很完整，我們今天的文章，只是簡單地摘錄幾個我們自己感覺挺受觸動的鏡頭，再展開聊兩句。大家可以點擊原文鏈接觀看原視頻。

開始吧。

「不救蔚來很正常」

李斌說過「不夠 200 億別想造車」，而現實更加殘酷——截止至 2020 年 1 季度財報，蔚來合計虧損了 303.18 億元。

「我想企業其實跟一個人一樣，不經歷一些事情，比較難成長」，面對主持人史小諾的時候，李斌說得雲淡風輕。如今蔚來正如李斌去年成都車展所說「走出了重症病房」，但沒人能真正明白當時發生了什麼。

李斌表示「這種情況（現金流緊缺）的狀態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卻沒有細說下去，「確實有很多朋友都在擔心，都不好說什麼，也沒法去說什麼」。

沒錢就得搞錢，李斌說 19 年四季度他談過很多很多人，「我的人脈裡能夠談的，不管是什麼性質的資金，產業的，資本的，政府相關的，個人相關的，反正能談的全都談了，但最後就是沒找到」。

「這叫盡人事」，他這樣總結。

當時的盡力過後，李斌儘管沒找到錢，但似乎也很豁達。「從一個理性的投資人的角度，除非他可以看得特別特別的遠，我覺得他不去救蔚來是很合理的」。

他舉了個例子：蔚來去年（2019）虧了一百多億，如果今年再虧一百億，那投資人得儲備多少錢才能讓蔚來活過去呢？

至於輿論的潮水，則基本是在 4 月 29 號合肥協議正式敲定的那一天起，纔有了退去的徵兆。

而一錘定音再往前，一個傳言是「各大自主車企爭相競購蔚來」——另一個傳言則是「收購之後李斌需要退任」。

真的嗎？

李斌沒有給出答案，轉而說了這麼一番話：

「在那個時間點如果救蔚來，肯定會有很多很多的，基於那個時間點的條件。其實條件我都會同意的，因爲我沒得選擇。我得讓這個公司活下去，而且這麼多用戶，員工。你的公司死掉了，什麼都不會有了。所以條件我都會同意。」

如果李斌一笑而過的歷史成了現在，怎麼辦？

主持人史小諾的問題則更加直接：「你不會覺得有‘你們看不懂我’的時候嗎？」

李斌承認得很大方：「有的時候會有，所以我們也要多謝不救之恩。」

餃子、三明治、飯盒

李斌有幾張流傳度很廣的照片，其中不少與吃的有關。

譬如 19 年 5 月亦莊國投融資傳聞出來的那天吃的牛肉麪，還有 2020 成都 NIO Day 結束後機場的麥當勞。

上週央視的節目裡面，攝製組的鏡頭也頻頻掃向李斌的餐桌——也可以說是辦公桌、會議桌。

其中只有一頓飯得到了旁白——和寧波車主吃的一頓午飯。說午飯其實也不太恰當，因爲當時是下午兩點。

另外一些沒有給說明的飯，則都顯得有些忙亂。

比如這個鏡頭裡面，是討論 NIO Day 的會議，李斌拿着個三明治。

再比如探訪完寧波車主之後，李斌在義烏車主活動上一邊聊交付一邊吃飯。

還有這個鏡頭，拍到了飯點過後繼續開會的房間裡一地飯盒。

還有這盒餃子。

和這些匆匆的工作餐結合在一起，以「外物」的形式勾勒李斌的，是他在上海的房子。

公寓裡的長征

準確點說，這是李斌在上海長寧租的房子，租金「一萬多一點」，李斌形容它「挺小，但還蠻貴的」。

馬斯克有一個名場面，是 2018 年 4 月 13 日播出的 CBS 電視臺《This Morning》節目當中，他給主持人 Gayle King 展示他當時的住所——Fremont 工廠會議室裡的沙發，再補上一句「It’s kind of cold here（裡面有點冷）」。

蔚來與特斯拉、李斌與馬斯克之間的比較已經太多，但上週看到攝製組走進李斌租住的公寓，還是忍不住聯想起這一幕。

當時的 Model 3（參數丨圖片） 遭遇產能地獄，這輛 1 年後橫掃全球的智能電動車，在當時甚至可能會成爲特斯拉破產的導火索。而 2019 年的李斌和他的蔚來，同樣面臨着巨大壓力。

不過視頻中的李斌，似乎對自己當時的處境不以爲然，還當起了小米的帶貨主播：「上海的冬天特別不適應，這個小米的電暖氣挺好，比艾美特的好。主要是你可以拿手機控制」。

視頻中這間公寓佈置得極其簡單，僅有臥室看得出有人常住。

牀頭是一本王樹增的《長征》，李斌說他當時每天晚上回去都看一會兒，採訪當天已經看完了。「想起長征路上的苦，咱這都不算啥」，他打趣道。

「爸爸很忙」

李斌和他的太太王屹芝，目前都處於創業中。

但李斌表示他感到開心的是，這樣忙碌的「雙創」家庭中，兩個小朋友卻非常懂事。

他在採訪中說有時候回北京比較晚，到家的時候孩子們都睡了。但讓他感受非常深刻的，是有一次他起來的時候孩子在吃早餐，對他說「爸爸你最近很忙吧」。

節目中一直開懷的李斌，說完這件事之後，有點 hold 不住了。

前不久在成都，有朋友告訴蟹老闆，2019 深圳 NIO Day 的時候，起碼有兩次，李斌應該是快「崩了」。

一次是開場前，去看車主們在會場外的後備箱集市。那位朋友形容「都圍住他，熱情跟他合影。肯定崩了，太濃烈了。」

還有一次，則是看 NIO Day 回放就能發現的，全場給李斌加電。

有意無意間表露過心底最柔軟部分的，還有何小鵬。

去年 7 月底蟹老闆採訪何小鵬的時候，儘管離開「有孩子沒法打遊戲」情景，兩小時從王者榮耀白銀升上白金，但四個月沒看到孩子的何小鵬表示「很想念太太和孩子」，並表示信任是他與太太之間最寶貴的東西。

再說一個例子，鋼鐵俠不是鋼鐵，馬斯克也有柔軟的時候。

還是 CBS，2017 年 12 月，接受《60 分鐘》節目訪問時，馬斯克被問到怎麼看待阿姆斯特朗（登月第一人，馬斯克本人的偶像）對特斯拉的否定。

他的回答是「這些人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真的很艱難。我真希望他們能來看看，我的工作有多麼艱難」——以熱淚盈眶的狀態回答。

馬斯克、李斌、何小鵬三位都是創業者，而創業者渴望的，可以扎到他們靈魂深處的，其實無非是認同——來自他們重視的人們的認同。

「這是象山最好的紅橘」

這句話來自一位給李斌送橘子的蔚來車主。

同樣是在寧波車主聚會，象山的車友給李斌帶了兩袋橘子。李斌就這麼一手一袋拿着進了會場，拿着袋子跟車友們打招呼。

節目中有很多李斌和車主互動的鏡頭，比如合影、抱着車主的孩子親，等等。

畫面回到採訪間，李斌表示「我其實跟我們的用戶說，是他們拯救了蔚來。」

李斌的話很直白，現在的車做得都不錯。那爲什麼要買蔚來呢？更何況 19 年 7 月對於整個電動汽車來說都是寒冬——蔚來召回、特斯拉自燃、補貼退坡，等等。

「如果我（2019）四季度只交了三四千臺車，那我們可能就完蛋了。所以你今天採訪我，就是回憶一下你失敗的經歷。」

李斌說得雲淡風輕，但那段日子蔚來自身承受，以及輿論施加的壓力，互聯網都有記憶。

「用戶在那個時間點沒有放棄我們，我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謝他們。我想他們都願意去做這樣的嘗試，說明我們肯定也做對了很多事情。」李斌這樣說。

兩場採訪，一個李斌

2018 年，同樣是《遇見大咖》欄目，李斌以另一個角色接受了史小諾的訪問——唯一一位創立三家不同企業，並分別在三個不同主板上市的企業家。

從 2017 年五棵松 NIO Day 斥資 8000 萬亮相開始，蔚來和李斌從來不缺乏話題。時間過去 3 年多，縈繞在他們身邊的討論有急轉直下，有春暖花開，有驕陽似火，也有歲暮天寒。

從 2017 到 2021，跨度將近 40 個月的兩期節目裡，李斌呈現在鏡頭前的舉手投足有轉變，也有不變。原諒我很難用精準的描繪這種感覺，只能說大家看完這兩期節目，大家就會有自己的答案。

最後說一個鏡頭。

聊到二月份合肥政府的簽約，李斌說「我也覺得他們的勇氣非常大」。

當主持人問到「你覺得用什麼說服了他們」，李斌這樣回答：

「其實判斷一個公司，判斷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看他在做什麼，做了什麼，做到了什麼。企業最終會有一個合理的利潤，這其實是保證企業正常，健康地成長的因素，也是企業參與市場競爭的一個基礎。但我不覺得利潤是一個企業的目的，企業怎麼能是這種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