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媳婦奪3命未伏法 死囚提釋憲 生者訴冤

林於如與丈夫的婚紗照。本報資料照片／民衆提供

胡訓亮環顧遭林於如縱火燒燬的店鋪二樓，屋頂和牆壁仍未整修，爲驚世媳婦案留下見證。記者賴香珊／攝影

二○○九年，純樸的南投縣埔里小鎮發生震驚社會的毒殺親夫案，當年廿七歲女子林於如兩度企圖注射不明藥物到丈夫點滴內被發現阻止後，第三度犯案得逞。檢警追查，發現她沉迷地下六合彩債臺高築，爲詐領保險理賠金還債，短短八個月內殺害生母、毒殺婆婆及丈夫，震驚社會。

林於如高職畢業後到酒店當公關，結識埔里唯一製作臭豆腐商家第三代劉宇航時已負債累累，最後「先有後婚」。成了劉家媳婦，林於如照常簽賭，一下注就數十萬、上百萬元，被地下錢莊逼債，家庭生活變調。

賭債高築 連殺三人詐領保金

「外界只記得林於如殺害三名至親，其實我纔是最早的受害者。」埔里炸豆腐老店「你我他晚點」老闆胡訓亮指着店面火燒痕跡說，劉宇航夫妻接棒祖父、父親相承的臭豆腐事業卻未好好經營，傳說欠賭債兩千萬元，劉父雖設法籌錢償還，但直至病故仍未還清。由於常無預警斷貨，胡訓亮找其他批發商叫貨，林於如竟於二○○八年八月十六日凌晨潑汽油縱火燒燬他的店面泄憤。

林於如被訴縱火，還因欠債開始連串殺人詐保。二○○八年十月，她爲母親買保險，一個月後在臺南老家將母親推下樓致死，領到理賠金五○五萬元。隔年五月廿八日趁婆婆住院，混合抗憂鬱藥、安眠藥、防腐劑注入點滴，等婆婆斷氣才求救。不到一個月，她又利用丈夫不適急診，兩度把農藥混成的毒液注射進點滴瓶殺夫，因護士發現制止更換牀位而未得逞；同年七月十九日，她把丈夫轉進單人病房第三度犯案，毒死丈夫。

南投地檢署相驗劉宇航認爲死因疑點多，指揮警方查出林於如涉案，原本自白犯罪的林於如，在法院審理時辯稱長期服用精神藥物而思緒不清亂講，且被警方恐嚇、脅迫，「警察丟什麼案給我，我就承認。」還說是丈夫劉宇航指揮她在婆婆點滴注射不明藥物致死，但南投地院調查認定林女所言全爲畏罪卸責之詞，是獨自犯案。

判死定讞 法官嘆臨崖未勒馬

林於如殺害母親、婆婆因分別自首、自白，各判處無期徒刑定讞；殺夫部分，一審判處死刑，二審以「素行良好、非無悔意」等理由改判無期徒刑，但最高法院認爲，她廿幾天內兩度殺夫未遂仍「臨崖猶未勒馬」，且在殺夫前已殺害生母、婆婆，「怎麼能說素行良好」？在二○一三年六月判處死刑定讞。當年劉宇航的姑姑劉怡岑放鞭炮慶祝，強調死刑判決顯示天理還在，也立刻致電臥牀的父親劉清勳。

「兩條命換一條命，沒有冤枉…」劉宇航的祖父劉清勳認爲法律終於還給劉家一個公道、死刑才能還公道；他說，原來還想原諒孫媳，但有次去探監卻發現毫無悔意，爲了保險金害得劉家家破人亡，「從此就當沒這個人」。

林於如成了待決死囚，劉家三代經營的臭豆腐工廠也不得不關閉，雖有親友嘗試接手，但最終仍結束營業。案發多年，劉宇航住處已轉賣他人，多數鄰居不願再提往事；林母位在臺南學甲住處也早已人去樓空，附近居民根本不曉得發生過震驚社會的命案。

劉怡岑說，大哥劉衍良和大嫂鄭惠升育有一對子女，姪子劉宇航夫妻也生了個小男娃，大哥病逝後兩年，大嫂與姪子相繼遇害，只能忍痛將當時年僅四歲的小姪孫出養國外，姪女難過家庭變故也不再回埔里，原本四代同堂其樂融融的劉家，只剩她父親劉清勳孤獨一人。

「劉家對姪媳林於如相當好，想不到會因沉迷六合彩而毀了全家。」劉怡岑說，林於如死刑定讞時，她和父親焚香感謝關聖帝君、稟告大嫂和姪子最新判決，雖是遲來的正義，但起碼還有天理，父親五年前病逝，遺憾沒等到死刑執行。

廢死聲起 夫家心痛顛倒是非

「大家關心林於如聲請釋憲，還有廢死聯盟幫忙奔走翻案，但這十多年來，誰關心過劉家的境遇？」劉怡岑說，民進黨支持廢死，劉家對林於如執行死刑的期待不高，尤其在廢死聯盟等團體運作下，廢死聲浪未曾止歇，人權團體、律師也爲死囚奔走，但聲稱「林於如殺害母親、婆婆沒有直接證據…林於如長期被家暴…林於如智商不高…」家屬實在無法接受。

劉怡岑感嘆，她在父親過世後已漸不關注林於如何時伏法，希望隨時間逐漸淡忘這宗命案，但她還是想說，政府不執行死刑已對不起被害人了，如果死囚能借由釋憲免死，劉家兩條人命要向誰討公道？是非黑白可以這樣顛倒嗎？「大法官爲廢死而廢死，只是讓被害人家屬對司法的最後期待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