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正視隱藏性失業擴大的問題

工商社論

這一波疫情非僅讓全球經濟爲之重挫,也讓各國失業日趨嚴峻,近月美國初領失業救濟人數升逾兩千萬人,而中國大陸首季城鎮新增就業亦較去年減少近百萬人,情勢危急不言可喻。綜觀近百年各國經濟蕭條,總與失業息息相關。

就以臺灣而言,歷次經濟衰退與失業總是桴鼓相應,無一例外,網路泡沫破滅的2001年,經濟衰退,失業率升逾5%;金融海嘯的2008年,經濟衰退,失業率又升逾6%,兩段期間臺灣受失業波及家庭人口皆逾百萬人。只要落入這個負向循環,便會出現嚴重的失業問題,美國如此,臺灣亦然

依主計總處日前公佈的數據,我國三月勞參率下滑、季調後的失業率升至3.76%,創近十個月最高,關廠失業升至11萬人,也創下近30個月最高。除此以外,工時下滑日趨嚴重,由於業務不振等經濟因素導致周工時未滿35小時者升至26.1萬人,創下近3年最高,想工作而不找工作者更直逼16萬人,創下近9年最高。

前述統計創下3年、9年不等的紀錄,顯示這一波不景氣不只影響到生產、營收,也已影響到就業、薪資。在失業的數據中又可分爲兩類,一類是各方關注的一般失業,另一類是爲各方所忽略的隱藏性失業,如今我們非僅表面失業數字逐月升高,隱藏性失業更是扶搖直上,相較於失業受到政府的關注,隱藏性失業不算失業,經常是紓困所鞭長莫及,值得加以正視。

隱藏性失業,從勞動統計來說不算失業,那他們算什麼?他們有些隱藏在非勞動力裡,有些隱藏在就業者中,可概分爲兩類。先談隱藏在非勞動力裡的這些人,雖然他們想工作,但由於調查時(資料標準周)他們沒有找工作的行動,於是被歸類爲「想工作而未找工作」的非勞動力,事實上,他的家人認爲他是失業者,他自己也這麼認爲,而且在調查前一、兩週也曾努力找工作,但依照定義,他還是被歸入「非勞動力」,這便是第一類隱藏性失業。

這類隱藏性失業,有不少是長期找不到工作而退出勞動市場成爲「非勞動力」,他們被稱爲怯志工作者(discouraged worker),除了沒有工作,他們屢屢受挫更甚於失業者,其所需要的協助也較失業者更爲迫切,不過,長期以來卻爲政府所忽視。政府施政只憑定義畫出一條線來決定何者給予協助,何者不予協助,常是準確而不正確,有必要加以調整

從過去20年的資料會發現,每逢經濟低迷,落入這類隱藏性失業的人數就急速升高,1990年代初不及10萬人,網路泡沫年代升至20萬,隨後緩和,至金融海嘯又升至18萬,如今隨疫情擴大,須臾又升至16萬,創下9年新高,急升之勢,非常明顯

第二類隱藏性失業者是隱於就業者中,他們工時少到不足以獲取養家之收入,名爲就業,實爲失業,過去政府官員常認爲這些工時較少者多是學生家庭主婦兼差賺零用錢,然而近年調查發現國內80多萬名非典型就業者有兩成是找不到全時工作,這不是賺零用錢而是養家費,過去政府看法顯然過於樂觀。而工時要低到什麼程度纔算隱藏性失業?依國際定義是每週工時低於16小時且希望增加工時者,可算是「隱藏性失業」。

這類隱於就業者中的「隱藏性失業者」究竟有多少,政府長期以來並沒有統計,只有遇到金融海嘯之類的情況纔會特別跑一下資料,也正因爲這不是常規統計,以致我們無法追蹤這類隱藏性失業的長期變化,爲了解此一現象,我們勉爲其難的取2000年以來,各年周工時低於29小時的人數變化進行觀察,結果發現隨着網路泡沫、金融海嘯、歐債危機的出現,這類低工時的人數便會快速升高。

例如,2006年每週工作不到29小時的人只有30萬人,隨着金融海嘯的衝擊,於2009年升破60萬,隨後又降至30多萬,歐債危機又上揚,隨後又降,今年三月又升至40萬,創下近6年同期新高。這雖不等同於「隱藏性失業」的定義,然雖不中亦不遠矣,循此也可以明白其與景氣如響斯應的走勢。以目前全球經濟的走勢概估,第二類的隱藏性失業未來也將快速升高,事實上這項統計若干也反映了無薪假人數的變化。

因應這次新冠肺炎疫情,政府提出不少就業及薪資補貼方案,也首度關照了自營作業者,還釋出了安心即時上工方案等等,用心可謂良苦,這對於降低社會恐慌極有助益,然而,對於這兩類的隱藏性失業者,這些方案未必有用,第二類隱藏性失業者或者可寄望於安心即時上工方案,然而第一類已退出勞動市場的隱藏性失業者有着更失落的心境,真要協助他們重新振作,不只是撒錢而已,得有更多激勵人心的作爲。

執政當局必須明白,隱藏性失業如同滯洪池,雖有着緩衝失業的作用,卻不可忽視其變化,否則必釀巨災,是以正視隱藏性失業,完善隱藏性失業統計實爲當務之急,統計部門自是責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