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佑生朱嘯虎周亞輝蔣昌建對話:即時性音頻社交的未來
雷帝網 雷建平 2月21日報道
社交產品Clubhouse的走紅,再次燃起了人們對即時性音頻社交軟件的發展前景的興趣。在中國,映客也快速研發出了即時性音頻社交軟件——對話吧,其被譽爲首款中國版ClubHouse。
對話吧的產品玩法和底層邏輯跟國外的版本非常相似,語音支持技術也是來源於ClubHouse的服務商聲網,新用戶同樣需要驗證碼纔可以註冊。
使用驗證碼可以進入對話吧,每一個人都可以創建房間,每一個人都可以做房間的主人。對話吧的產品功能也在APP中找到公開和私密兩種選擇,令大家方便、快捷,滿足大家公開和私密的需求。
昨日,映客董事長奉佑生、金沙江創投合夥人朱嘯虎、崑崙萬維創始人周亞輝、知名主持人蔣昌建等就中國能否做成一個ClubHouse的話題展開探討。
據奉佑生透露,公司春節前就探討過Clubhouse這款產品,旗下小團隊執行力很強,通過4—5天連續加班,除夕就上線,隨後迅速推出。
“類似對話吧這樣的產品在中國能否做成,要考慮到監管、速度和商業邏輯的問題,音頻消耗實時流量很貴,商業生態存在的關鍵是能持續貢獻內容。”
奉佑生認爲,類似ClubHouse、對話吧這樣的產品的價值在於有機會重構線下會議的場景,比如,可以在全世界邀請嘉賓,讓用戶更低成本獲取行業知識;此外,會重構微信羣的關係鏈,過音頻可以組建一些更密的線性關係,更志同道合,更密切的關係。
“而且,用戶探討的有價值內容,本身也可以通過AI的方式,進行自動會議記錄,這樣消費者消費文字的速度也會非常快。”
朱嘯虎認爲,ClubHouse更偏向於知識分享,偏向於知乎的模式,高起高打。在文字方面是可以走通的,在語音聊天這條路是可以走通的,一定要做內容沉澱,做錄播的回放。這個產品核心考驗的還是運營能力,要能把用戶留下來,核心的關鍵是,要把比較好的質量內容留下來,給到需要的用戶。
周亞輝認爲,ClubHouse是過去5年硅谷最爲創新的社交產品,這個產品是真的面向整個IoT時代,如果ClubHouse、對話吧這樣的產品,後續加上視頻應用會有非常廣泛的價值,能在教育,在醫療,及各種各樣的垂直領域重構學習和交流的社羣關係。
周亞輝的判斷是,未來ClubHouse會是美國一款成功產品,估值可能會超過推特,達到400億美元以上;而類ClubHouse在中國遭遇的最大挑戰是,中國人普遍不善於表達,是否能刺激中國人的表達欲,是在中國能否有類似ClubHouse產品存在的最根本立足點。而對話吧要想成功,映客至少要做40億資金投入的準備。
以下是對話核心內容:
Doris:在ClubHouse上面有非常多的國內產品經理,都到ClubHouse平臺上進行非常多深入、有趣、大開眼界的討論。由於某種原因大家可能還沒來得及拿到邀請碼,沒有辦法上到ClubHouse上去,所以我們很高興的看到對話吧這樣的新產品,非常像ClubHouse。今天我們有各界的大咖,一起來聊一聊在中國到底能不能做成一個ClubHouse。
馬力:今天主要請幾位老師跟咱們一起討論一下,在中國做一個ClubHouse這樣的產品有沒有前景,有人說ClubHouse這樣的產品和以前的語音聊天室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中國30年前就有這樣的產品了,真的是這樣嗎?ClubHouse產品的本質是什麼呢?
知識和信息分享要能滿足參與者好奇心
Steven(蔣昌建):30多年以前所謂的語音室我接觸過,但是我本身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爲當時還沒有激發起來強烈的社交需求願望,那個時候還發現不了所謂的社交對我個人來講有多大的生產力。
但ClubHouse吸引我的地方主要是幾個方面:
首先,知識分享、信息分享,最吸引我的是它的主題。圍繞着主題的信息,圍繞着主題的知識本身來講,能找到能夠滿足我好奇心的東西。如果中國要做一個ClubHouse,吸引我的是你的知識和信息分享,是不是能夠滿足我的好奇心,這是一個方向。
第二個方面,相比較於我們現在這個產品來講,我覺得我們比較缺的,或者將來可以加強的就是它的多元化。我在ClubHouse能待上一個多小時,兩個小時,主要的原因,一個主題我可以聽到來自各個方面的聲音,大部分是來自於年輕人的聲音。新產品的出現,一般來講30歲以下的年輕人接受的程度會比較高。
我聽到來自中國臺灣的,來自中國香港的,來自中國大陸的,來自歐洲的,同樣一個問題,你發現這些不同區域的華人對這些問題不同的看法,我覺得相當有趣,有的甚至改變了我過去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和觀念,這是我非常願意待很長時間的非常重要的原因。
第三個方面,馬斯洛的五個需求說,生存安全,最後的需求是自我實現,你會發現它的主題覆蓋面特別廣。如果想要生物科技的可以找到,如果想要了解年輕人的婚戀觀,可以找到同樣的主題房間去了解。所以你會發現這個主題非常的廣泛,選擇性很強。
當然我們這裡面肯定要講要服從國家有關的監管,但是監管並不代表着說主題的廣泛性沒有張力。
最後一個方面,我本來以爲語音聊天大家觀點相左,一定會互相撕,但是大家約定俗成一個非常禮貌,非常有序地談話和文化,這是出乎我的意料。
很多年輕人在對話過程中所展現出來的,他們對知識的渴望,他們對信息的渴望,他們把這些知識和信息轉化爲自己改變工作、學習、生活的能力,一種機會。如果說持續的能提供這些價值,我覺得對於年輕人來講有非常大的幫助。
ClubHouse更偏向於知識分享
朱嘯虎:ClubHouse和中國傳統語音房間是不一樣的,中國語音聊天室更偏社交型,主播拉觀衆聊一聊。ClubHouse更偏向於知識分享,偏向於知乎的模式,高起高打。
ClubHouse前幾個月也是默默無聞的,埃隆·馬斯克進來之後迅速拉了一波流量,後面需要一波忠實用戶,很多年輕人在各個行業剛剛嶄露頭角,他們需要這樣的平臺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個跟知乎早期很像,在文字方面是可以走通的,在語音聊天這條路是可以走通的,一定要做內容沉澱,做錄播的回放。
Michael:原來中國語音聊天室可能還是以社交爲主,我2月2日的時候看到朋友圈裡轉的ClubHouse,朋友轉了一個邀請碼我進去了。當時我給周元發了微信,要不要考慮做類似的產品,確實當下ClubHouse這個形態還是有一定自己內容主題的大V爲主,下面更多的人還是以聽衆爲主的方式,這個形式可能跟知乎的形態是有點像的,只不過一個是文字,一個是語音的形態。
當然我覺得ClubHouse可能可以做得更加扁平化,假設以微博來說,微博我覺得還是更加中心化,大V們在上面很活躍,下面都是聽衆。在微信裡還是更加扁平化,大家基本上是P2P的在交流,ClubHouse可能是處在這兩者中間的形態,可能不像微博那麼大型或者大V爲主,也不像微信這樣完全平等的,可能最後是比較中間的結構,有一部分相對有影響力的人爲主,在裡面把高質量的內容輸出出來,有一定的聽衆。
跟我們現在媒體聊天室一樣,你可以邀請下面的聽衆上來交流你的看法、想法,進行討論,肯定是這樣一箇中間的形態。
當年在語音聊天室好像沒有人用這樣的形式使用,今天在ClubHouse交流還是比較高質量的,有內容的一些產出,確實使用的場景還是有蠻大的差別的。
周亞輝:ClubHouse這個產品出來的時候我用了一下,我也跟在灣區大廠裡的華人高管聊,聊完之後我覺得大家比較一致的意見,ClubHouse是灣區美國移動互聯網領域,在社交領域,在過去5年甚至是8年之內,最有創新力的產品了。美國整個移動互聯網產品創新停滯了很多年,一直到ClubHouse,確實有很強的創造力、創新力,這一點是很值得我們中國同學好好學習的。
中國的公司,包括我們自己也在經常反省,靠執行力,靠各種學習試圖彎道超車趕超美國,美國又來一個很牛的創新又把我們甩在了後面。這一點來說,我覺得走得這麼快,還是很牛的,中國的優良傳統得到了極大的發揮,春節也不休息,天天加班。
中國肯定會出來ClubHouse這樣的產品,但是關鍵是看誰做出來。
有機會重構線下會議場景
奉佑生:我們年前就討論過這個產品,討論做不做,當時思考肯定巨頭會幹,頭條、微博、微信,想想這個產品還是偏重運營的,高開高打的。我們很多年前也做音頻產品,原來的音頻產品做出來只能偏向於娛樂賽道。
這個工具本身有多大的創新?沒有。這是基於疫情時代的一個產品,大家在家裡待瘋了,這個產品是最接近於人類原生態的產品,有新的模式,新的體驗,又重構了一次生物價值的社交關係。
我們當時沒有決定怎麼做這個產品,小團隊說試試,映客一直在做產品矩陣模型,下面有很多小團隊,看哪個小團隊看到哪個模式,一溝通就幹吧,這個團隊執行力還可以,通過4—5天連續加班,除夕就上線了,然後迅速推出。
我們認爲首先跑的是速度,這種產品其實是指數級傳播的產品,如果我們能有半個月、一個月提前的指數級的傳播速度傳播出來,所以要求速度。這個產品在中國能不能成?肯定能成,但是首先要考慮到監管問題,原來做直播,大幾十萬個直播房間也是24小時人肉監管,我認爲可以克服這個問題。另外要比拼速度,比誰勤快。
第三個問題,在0到1的階段要考慮到商業邏輯。國外不用考慮商業邏輯,但是在中國,小的創業團隊,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商業模式的承載體,這個商業生態能不能有動力持續貢獻內容,這是很重要的,所以你必須形成一個好的閉環。因爲這裡面音頻消耗實時流量其實很貴。
另外我看到這個產品的替代場景,可以替代很多行業。之前我們買行業會的門票,聽聽大佬的講話,很耗時間,很耗成本。現在我們通過這種工具載體來看,可以在全世界邀請嘉賓,做一個一小時的短暫分享,用戶也可以用更低廉的成本來獲取行業知識,我認爲這是有機會重構線下會議的場景。
另外會重構微信羣的關係鏈,我們加了很多羣,但是很多人不在裡面交流的。通過音頻一個小時的密度,非常快速地把大家的觀點、興趣愛好,通過高頻度溝通,會重構這個關係鏈條。
核心是內容質量 要做內容沉澱
馬力:以對話吧爲例,在國內還有哪些應用場景,或者覺得比較有潛力的地方。
周亞輝:我覺得利用場景是取決於這個產品未來怎麼分級,我認爲從作做產品的思路來講,創始人對產品未來3—5年的map想得基本比較明白了,我感覺下一步會上視頻。
如果上視頻的話應用就非常廣泛了,能夠創造很多,在教育,在醫療,在各種各樣的垂直領域能夠重構學習和交流的社羣關係,我覺得這是挺大的一個進步,我們還是要對產品未來的發展拭目以待。
朱嘯虎:我覺得視頻倒不是一定需要的,關鍵還是看用戶場景,上視頻之後就容易回到傳統的直播那裡去了。如果知識分享,對顏值要求不那麼高,語音是更方便的。
而且ClubHouse的模式還可以開車的時候聽,跑步的時候聽,所以音頻和視頻不是關鍵的,如果做ClubHouse,核心還是內容質量,這個非常重要,而且一定要做內容沉澱。
周亞輝:我覺得視頻、音頻倒不是回到原來的社交關係,這個產品的形態很希望人們在交流的時候,能夠把交流的跟線下工作技能和你的商業世界,和這些所有都要聯繫在一起。
以前的社交產品都是以娛樂爲主的,其實你想想看,你匿名就夠了,你在上面打賞,不希望美女知道你是誰,所以和人的真實世界不會有很強的關聯關係。但是我覺得這個產品,如果堅持按照實名制的方向往下做的話,它的用戶羣體不一定比娛樂場景更大,但是它的商業價值有可能比娛樂社交的產品更大,因爲它會把人的真實世界和線上的社交世界聯繫在一起。
會演化出知識分享的KOL和意見領袖
Steven:分三個層次考慮這個問題吧,嘯虎兄也談到了知識分享和信息傳遞,其實很多流量會往大咖或者在某個層次的意見領袖集中,我相信ClubHouse、對話吧也一樣。但是我覺得還有第二個層次,這個生態中自然會演化出信息分享、知識分享的KOL和意見領袖。
演化這個功能的時候,或者老奉開發這個功能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這方面的強烈需求。因爲用不用這個APP,對於很多人處在邊緣化的角度,這也是一種模式。但是積極使用這個APP的人來講,希望從邊緣往中心過渡,你給這樣一個過渡機制,無疑對他用這個APP有強烈的吸引力,所以這個層次也要考慮。
第三個層次關於內容結構的層次,主要提供有價值的服務,我開始也講到,吸引我的地方是提供有價值的知識和信息。亞輝兄也談到了,將來也有可能往娛樂板塊發展。但我更願意結構性的考慮這個問題,在這個生態裡,包括嚴肅的內容,能夠給你實現價值增值的內容,甚至包括休閒娛樂的內容,可能同時都會存在,即便是在一個主題的房間內,這些內容可能也都會存在。
我倒不覺得我們要刻意往哪個內容發展,相反的讓這個生態自我演化,如果我們撇開商業價值的轉換,考慮到更多流量能夠集中在這個平臺上,我覺得給出多種可能性的空間會更好一點。
還有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感受,其實在這裡面,不論是大咖以真面目出現,還是穿馬甲的方式進行知識分享,兩種需求都有的。
真實內容以虛擬身份出現可能會交疊在一起,很多人之所以在這裡面進行分享,倒不願意以真實的身份出現,更多願意以虛擬的身份出現的話,我們對這樣的需求也要充分的加以考慮。
至於說產品會往哪一個方向走,我特別喜歡老奉總結的幾個方面。第一個方面,它把微信羣的功能做了一個轉化,把會議的功能做了一個轉化,甚至會把現在很多不同場景的集中模式也會做一個轉化。
我們現在開會的時候,抖音直播、微博直播,將來你發現會議開的時候一定會有像對話吧直播的方式,參與的層面又變得更加的廣闊了,語音參與到會議中也變成了一項選擇等等。所以現在斷定它具體往哪個路徑上走真的是很難,至於說視頻的模式我覺得也可能是一個方向,不過如何區隔過去的視頻直播,這是要大傷腦筋的問題。總而言之,我覺得還是要讓它自我演化來看,這個是最重要的。
Michael:我倒是傾向於未來ClubHouse這樣一些產品,會把視頻的東西給加上,最開始的時候它還是差異化的,用音頻的方式去做。畢竟很多時候還有很多事,你完全沒有必要用視頻的方式做。
包括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疫情期間ZOOM裡開會,很多人不願意打開視頻,還是語音溝通。當然有人打開視頻,有人不打開,那也不禮貌,但是打開之後可能有不方便的地方,當然有視頻可能更生動,更直觀全面一些,我倒是傾向於打開視頻的。
進一步往下發展可能還要解決一些問題,因爲語音的效率相對是比較低的,我們做了一個小時的對話,如果形成文字,可能很快就看完了,如果是音頻,重新錄播,重新聽的話,那就不知道了。當這個房間越來越多的時候,雖然你對某些話題感興趣,但是不同房間的對話質量也是不一樣的,怎麼作爲聽衆的角度在當中找到感興趣的高質量的內容,這是接下來不管是ClubHouse還是對話吧,未來要思考和解決的問題。
可用AI將討論內容自動會議記錄
Steven:我問一個問題,嘯虎兄剛纔特別主張說在音頻對話的過程中,對話內容能夠沉澱下來回放。我不曉得你對這個問題的思考是什麼?因爲回放可能會有兩個問題,一個問題是有一部分的參與者進行知識和信息的分享,本身就不希望回放,我說完就結束了,不留任何的痕跡。
還有一種音頻回放的過程中,很多是無效信息或者噪音,這是不是意味着後臺要進行清洗之後,沉澱出來相對比較精華的內容,把它變成一種回放的內容反饋給受衆或者讀者。如果是這種方式的話,本來我們現在看的是講完了就算了,聽完即焚,說完即焚。
如果存在這樣一個沉澱下來可以回放的話,是不是意味着一個商業模式,就是一般的權限是沒有辦法回放的,你必須交一個費用才能聽回放。
馬力:ClubHouse最早的創始人也做了一個取捨,因爲他們現在在平臺上不僅沒有回放,甚至也不支持你錄音或者錄屏,到了國內我們可能會有新的形式去做。
奉佑生:這裡我覺得有幾個思考,首先這個產品想要未來有更大的競爭優勢,一定是所有人的羣體分層發展。線下五星級酒店,有的可能做傳銷,有的可能做投資者會議,那不同的人羣對應不同的主題。這個軟件同時在線一天有幾萬個會議在開的時候,那內容是大把的,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剛纔亞輝堅持社交,嘯虎堅持內容爲核心。我認爲社交關係本身重構的過程中,它是內容的一部分,如果音頻全部導向價值高雅的話難度比較大,可以用自動會議記錄的方式,我們一結束,AI可以把我們的討論全部文字化,這樣消費者消費文字非常快速,可能10分鐘就把一個小時的會給消化完。
探討如何讓中國人有表達欲
馬力:我再接着給幾位老師補充一下信息,在ClubHouse上我們還看到了一個價值,對於碎片化時間的利用。舉個例子,春節前有一次剛好看到李開復老師進到我們的房間裡,就把他拉上來了,他說他只有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就聊了聊,很多人一起聊天、交流,好幾個同學都說開復老師我是你師妹什麼的,人際關係一下就快速拉近了,也非常碎片化。
在運營的很多大V除了自己講很多內容以外,裡面還有一些新的玩法。比如說以前覺得中國、華人不太願意在公開場合表達自己,但是從ClubHouse看到剛好相反,動不動幾十個人在排隊,每個人可能說2分鐘,要排好長時間,每個人都很愛去表達。在這個方面,在國內的一些產品有什麼其他的機會嗎?
周亞輝:你平時是愛表達的人嗎?還是就是在ClubHouse裡你很愛表達?
馬力:平時不算是,我可能在ClubHouse上還是因爲工作需要,要把很多人連接起來。
周亞輝:你掌握到表達的樂趣,表達讓你的多巴胺分泌旺盛是吧?
馬力:我覺得可能會有,好多人說話的時候,想說幾句話,有這種感覺。
周亞輝:中國人到底是不是有很強的表達欲,我覺得在這個產品上是不是能激發中國人的表達欲,在中國能不能有一個ClubHouse產品存在,這是最根本的立足點。
原來我也比較擔心,在美國這個產品肯定是能成功的,我們當時比較一致的觀點,ClubHouse肯定未來市值不會比推特低,可能達到四五百億美金的公司。但是在中國,中國人的表達欲,在這個產品上能不能得到激發?
Michael:亞輝,我覺得中國人這麼多,一句話就把中國人是不是善於表達定性,我覺得太簡單了。中國這麼多的人,肯定有相當多的人非常希望表達,但是我反過來也覺得,也未見得這個產品就真的能把一個不喜歡錶達的人,在這個場景下就變成喜歡錶達的人了。
朱嘯虎:必須利益驅動,靠個人興趣是沒用的,給他賺錢的機會,要不爲名,要不爲利,很多年輕人願意爲了出名來表達,要不是能有粉絲,靠這個來牟利,也會願意表達。
周亞輝:我覺得忽略了多巴胺的作用,我覺得表達就是多巴胺在起作用。
朱嘯虎:那是話癆、麥霸。
周亞輝:中國人長期以來表達慾望沒有得到發揮,中國、美國愛表達這件事情,如果美國是73的話,中國是37吧。這個產品自然中國就比美國少70%的羣體,如果能把這一點解決,整個用戶基數就大很多了。
Steven:我覺得嘯虎講的利益有硬利益和軟利益兩種,一種是你成爲房間的霸主,平臺上跟你產生利益相分的關係,我們稱之爲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的利益。還有軟利益,我得到了很多人認同,哪怕你給我一兩分鐘時間說出來,我覺得自我實現了。當然這個不能用貨幣來衡量,但是一兩分鐘的自我價值實現,是軟利益的實現。
很多人羞於表達的原因有很多,很多人不願意在熟人社會裡表達,這個社區我都很熟,我不願意表達,如果給他一個陌生的社區,他表達的衝動就來了,因爲跟我沒有利益關聯,我沒有戒備,所以我願意來說這件事。所以老奉做這個產品的時候,一定要考慮這部分人的需求,就是我要表達,但我不願意在一個熟人社區裡表達。我面對的這些東西跟我沒有任何利益瓜葛,我可以放下心房,能滿足我這樣軟利益的實現。
周亞輝:昌建你就是教表達學的,你是中國表達第一人吧,你是不是也認爲中國人是羞於表達的,整體跟美國人相比,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是這樣的,我自己認爲,你剛纔說中國人在熟人社會是羞於表達的,在陌生社會願意表達,但是我覺得這個東西要進一步細分。
中國熟人社會基本上是親屬、同事,這兩種關係你都不願意表達,很多時候你表達到一種你不願意表達的地步了,你表達也沒用,你表達也分泌不了多巴胺,覺得沒有任何意義,你表達也覺得改變不了對方,改變不了父母親,改變不了老婆,改變不了丈夫,改變不了老闆,什麼都改變不了,你表達幹嗎呢?
但是我覺得你們做學術研究應該做個調查,真的在陌生形態裡願意表達嗎?我覺得不見得。因爲完全陌生的地方,中國男人都喜歡去夜總會,在夜總會裡大家都願意表達嗎?我覺得可以做這樣的學術調研,是很有意義的。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通過社交網絡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更能夠讓你表達,它是介於熟人和純娛樂之間的,大家志同道合,有共同興趣取向的。所以這個產品可以把一個個垂類打開,能把垂直行業打開,這就是這個產品很大的魔力吧。
奉佑生:從產品形態來看,我們剛開始做映客的時候是實名,但是做着做着把微信關係搭上了,被用戶罵死了,後來就關了。當一個人在這個平臺上內容是陽光的,可以給大家公開,沒什麼隱私的時候,大家可能會偏向於實名一點,半實名一點,這是一個方向。
上一個問題,中國的內容貢獻者,無論是哪個垂類,微博也好,抖音視頻也好,有價值的內容貢獻者可能就那萬一,對於音頻產品來講,這樣的產品更碎片化一點,最終能長期有貢獻的可能也是萬一,大部分人還是把它當成學習和參與閒聊、閒逛的產品吧。
所以我並不認爲可以通過一個產品可以把中國人的表達欲給提升。但是我也認同亞輝說的,志同道合,同圈子的人,大家就更願意表達一點,如果這個話題不對,大家可能就不說話了。
重構微信羣組關係 是面向IoT時代產品
馬力:那追問一個問題,怎麼能夠把這些志同道合的人組織起來呢?比如說話在ClubHouse這方面更弱一點,通過社交關係關注,其實我們把很多人又重新拉回到了微信羣,微信關係裡。
奉佑生:大家重構微信羣組關係,很多人微信羣死掉了,但是不好意思退出,現在在這裡面形成新的圈子,可以閒逛,進入到不同的主題房間裡,會接觸到新的不同的人。通過音頻可以組建一些更密的線性關係,更志同道合,更密切的關係。
Steven:把比較固定的微信羣動態化了,這個動態可能是根據三個因素,第一個是所謂的志同道合的人在哪裡,因爲我們這個房子不是開了以後就永遠有這個標誌,結束了以後這個房子估計就沒了,所以有時候是跟着志同道合的人走的。
第二個是跟着這個主題走的,所謂的主題,比如說我看老奉、嘯虎開了個主題,我跟着走。第三個跟今天的情況是一樣的,比如說今天幾位大咖討論中國能否做一個CH,跟着走。微信羣相對來說固定,你在那裡基本上不發言,退羣也不好意思,但是在對話吧裡這樣動態的特徵更鮮明。
馬力:如果對話吧的形式對標微信羣的形式,不知道幾位老師怎麼看?
周亞輝:我完全同意昌建的觀點,這個產品完全是微信羣對於人的,滿足人的交流的升級版本,我覺得肯定有它的用戶羣體。這樣的用戶羣體肯定是比較高端的,隨着時間,尤其隨着5G的到來,這個產品會有更大的作用。因爲我覺得未來20年之後,AI社會和5G社會很大的特點,是所有的元素都會是動態化的。
馬力:所有元素都是動態化的怎麼說呢?
周亞輝:ClubHouse產品和其他產品你覺得哪個更容易使用?我覺得肯定是ClubHouse更容易使用,你的車前視窗會告訴你有這麼一個羣,你是不是想加入進去,AI會讓世界千變。未來的話題也是這樣的,整個ClubHouse未來每天有數十億計的話題,問你是不是想參加,你可能眨一下眼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動手。
我爲什麼說這是過去5年,整個硅谷最爲創新的社交產品,這個產品是真的面向整個IoT時代,面對AI時代,面對5G時代的產品,雖然現在還長在手機上。
Michael:根據大家使用的情況來講,像ClubHouse或者像對話吧,至少當下的形態我覺得是一種比較輕社交的產品形態。事後大家可能覺得有意思的人,想結識的人可以轉過來,轉到微信上。
ClubHouse確實比微信的羣好的一點,它是個動態的,我有感興趣的話題,因爲每個人的興趣和感興趣的話題在不斷的變化,原來在我的朋友圈裡,未見得你瞭解誰是這方面的專家,或者有一些比較基礎性的東西,未見得知道從哪裡學習,可能在ClubHouse交流之後,聽到了一些專家,哪些人你可以把他加進來,又進一步擴充了你需要的部分,這是更加動態的,我覺得這是一個挺好的說法。
馬力:很多人用ClubHouse確實是在開車的時候用的,甚至把ClubHouse直接投到車裡進行體驗和交互。
朱嘯虎:我覺得還是看你的定位吧,確實關係羣和微信羣不太一樣,微信羣更緊密一點,這個更鬆散一點,像微博、推特這樣,向上45度的關係,確實定位會不太一樣。
實現話題的千人千面
馬力:類似像知乎這樣的產品,在最早期的時候的用戶,和咱們現在不管是在ClubHouse還是對話吧裡,有什麼差異性和相似性?
朱嘯虎:知乎開始是精英圈子的羣,慢慢往外擴,到今天已經非常水化了,這是一個路徑,也是個權衡。最終水化的結果,也是公司運營的結果,如果太水的話你商業價值會很低,這是很重要的權衡,到底該怎麼控制這個路徑演化,用戶的比例,怎麼把高質量用戶能吸引過來,讓他保持在這上面,說實話這是很難的。
馬力:奉總是怎麼考慮的呢?高質量和水化,最後會有個權衡吧?
奉佑生:最好的肯定是實現話題的千人千面,高質量的羣看到感興趣的話題,肯定是有考驗的。每個用戶我們背後要考慮到了解和推薦的準確性,你求小衆質量規模,那你就控制到小衆的圈子。但是互聯網指數級傳播很快,很多人對高質量的話題感興趣,也有對個性化話題感興趣,看能不能用推薦的技術做到更好的控制。
我覺得這個產品是有史以來最符合人自然狀態,在移動互聯網裡的狀態,因爲大家都用語音講話,這是人性的天性。有點像逛到哪個房間我感興趣就聊,不感興趣就退了,沒這麼大的壓力。
Steven:表達約束性條件鬆很多,這是一個,第二個解放雙手,這一點也非常好,就是無處不在的H and T,就是無所不在的聽和說。
如果我們覺得自我表達這個東西不是一個假命題,是個需要的話,表達的約束性條件是有的,除了人羣的約束性條件之外,還有場景的約束或者技術的約束,如果要直播的話還需要很多直播的設備和條件,還有形象的約束等等,各種各樣的約束條件。
對於我們使用的這樣一個對話吧也好,ClubHouse也好,你要表達的約束性條件就要寬鬆很多,你在拖地板的時候,吸塵的時候,澆花的時候,練瑜珈的時候都可以說。因爲約束條件比較少,特別現在會發現,無論是智能出行的時候解放手和腳,很多東西都在解放自己的肢體,其實這個東西只要用腦和嘴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所以你會發現你無所不在的可以聽,無所不在的可以說,恰恰是這個產品生命力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解放你的雙手很重要,直播要有雙手,微信聊天如果不是語音聊天的話,文字也要用雙手。
在激發speaker領域無對手
馬力:大家覺得這個項目的天花板在哪兒呢?跟剛剛的問題是接在一起的,如果大衆化,大家覺得能夠泛化的話。
周亞輝:這個問題我在公司內部羣裡問過大家,我說這個產品在美國能不能過1DAU,我覺得1DAU就是天花板。我自己的觀點,在美國肯定能過1DAU,ClubHouse未來市值肯定能超過推特。
但是在中國,我們自己覺得大概率是過不了1DAU的,這個還是取決於人裡面有多少百分比有強烈的表達慾望,而且是這種實時的表達慾望,到底中國的悶騷型比例有多高,悶騷型能不能通過這個產品得到很強的表達快感,我覺得這些都是未知數,所以1DAU這個天花板可能在中國夠不到,在歐美能做1DAU。
朱嘯虎:初始沉澱人羣是知識分享的人羣,第一個破圈的是悶騷人羣,我同意在中國1DAU很難,中國類似ClubHouse的產品很少,看它後面能不能像B站一樣反覆的破圈,我覺得非常依賴於它的團隊運營能力,這一點非常重要。
Steven:我補充一點,不僅僅是有表達欲的這部分人是主要的客戶,我覺得願意聽的人也是非常主要的客戶。我記得小時候我躲在被子裡聽成人的感情電臺,我根本沒辦法參與,但是願意聽,怕父母知道我收音機裡播什麼,就用被子捂着。
很多年輕人的狀態是一樣的,他們也是這樣產品的積極擁護者,有時候我們不能僅僅從speaker的角度考慮。
周亞輝:在激發speaker這個領域這個產品沒有競爭對手,是無敵的,但是對於聽衆的話,有很多競爭對手,比如說QQ音樂、喜馬拉雅,可以聽很多東西,也可以聽B站,我覺得聽者還有很多競品,但是針對speaker它真的是無敵的。
Steven:因爲這個平臺是比較綜合性和集中化的平臺,這個平臺的特點是通過語音,語音的重要特點是什麼呢?聽完就焚的話,很多人願意交流真實的產品,這一點非常重要。
核心考驗的還是運營能力
沈大悅:現在不少大廠、中廠都在試着做一個國內版的ClubHouse,如何能跑出來?
朱嘯虎:我覺得這個產品核心考驗的還是運營能力,從產品、獲客都不是核心點,核心點是運營,能把用戶留下來,這個難點非常大,而且關鍵是能不能把比較好的質量內容留下來,給到需要的用戶,這個難度是非常大的,內容監控就需要比較大的成本投入,這對創新公司來說也很難了,在資金方面大廠至少是有優勢的,運營上當然要有團隊對這個產品本身的理解。
Michael:我覺得應該會有很多人進來做類似的產品,大概是三類。一類是大廠,包括微博、騰訊,可能都會嘗試。第二個是做相關的,比如說原來做音頻的互聯網服務相關的公司,包括映客、知乎,有不少人會跳出來做。也會有一些創業公司來做,映客應該是速度最快的,最終鹿死誰手不好說,但是某種程度上,單從產品程度的門檻來說不見得那麼高,如果做得比較好的話,先發優勢還是挺重要的。
奉佑生:我覺得中國互聯網的弱點在於充分的白熱化競爭,產品技術和運營,關鍵是後續的迭代。
Laurence:中國人的分層挺豐富的,除了非常有乾貨的精英式內容,也有家長裡短的需要,在下沉市場是不是會有ClubHouse這樣的產品形態也會出現?
朱嘯虎:偏文化類的產品都是要從高端往低端走,從一線往二三線走是必然的趨勢,從互聯網圈往演藝圈等等逐漸破圈,如果開始就做家長裡短,這個調性就不一樣了,文化、基因也完全不一樣了。
今天知乎就很典型,慢慢水化了,商業價值也不是那麼認可了,所以還是要想清楚自己產品的定位,到底是做怎麼樣的產品,面向什麼樣的用戶,一步步的破圈,這個節奏非常重要。
奉佑生:如果是價值的話,一定是從高往低打,但是底層有沒有可能存在?我覺得有可能存在。除非你的軟件把算法做得巨好,因爲我們做娛樂產品就發現一定要做分層,不然的話很難,所以不排除有這種演變的可能性。但是裂變方式還不是很容易,沒有找到很好的方式。
確實產品第一次面向公衆大規模的秀,穩定性、功能還有一些問題,我們後面也會加班加點搞穩一些,希望大家多拉來一些KOL嘗試這樣的新產品和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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