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TW／別再誤判金正恩 北韓崩潰論真的過時了
文／曾九平 圖／多維TW雜誌提供
與朴槿惠和歐巴馬（Barack Obama）已經成爲過去式不同，年僅34歲的金正恩短期內不可能下臺。美韓新政府在對半島局勢作出新的決定之前，一定要對金正恩作出貼切的研判，否則將重蹈過去5年對北韓政策沒有奏效的覆轍。
嚴詞激烈對美韓
但截止目前，南韓留守政府對待北韓的態度仍然是2017年將透過經濟外交和軍事全面施壓促北韓棄核。川普近來則認爲北韓的核能力對美國不構成威脅。南韓政府的專家則認爲要從內部引誘北韓發生變化。說到底，美韓菁英們對北韓的認識仍然停留在其軍事實力造假、金正恩必然內部出現問題，可以透過對抗實現半島無核化。
自2013年起，金正恩每年都會發表原聲新年賀詞。2017 年新年賀詞近日發表，其中的一大關注點便是如何對待韓美關係。
在今年的新年賀詞中，金正恩首次點名批評南韓總統朴槿惠，稱其分辨不出真正的敵人。此外，他也沒有具體談及「兩韓會談」的提議。而2016年的新年致詞中，金正恩提出願與南韓以對話的方式讓雙邊關係取得發展，2015年甚至提出「如果條件成熟將舉行領袖會談」。北韓2016年進行了兩次核試驗後，南北韓關係跌入低點。從金正恩的致詞可以看出，他對兩國關係緩和並沒有抱持太多希望。
而對於美國，金正恩2013與2014年於賀詞中很少直接提及美國，但是近兩年直接提及美國的措辭大幅度增加。金正恩今年稱，只要美國不停止軍演，我們將不斷加強以核武力爲中堅的自衛國防力量和先發制人的攻擊能力。這是金正恩首次在新年致詞中稱將動用核武器應對美國。在此前的4次新年致詞中，金正恩只是要求美韓停止軍演。在宣佈成功進行氫彈試驗後，北韓不止一次宣稱會對美國動用核武器，甚至在2017年1月8日公開宣稱將發射洲際導彈。
從外部軍事鬥爭的角度看，金正恩在對抗美韓的烈度上有所加強。不過北韓最大的隱憂除了外部壓力，更多的是內患，包括如何實現糧食的自給自足，如何在外部環境惡化的情況下保障生存和發展，這些纔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不過，正如讓北韓突然放棄核武器不實際，期待北韓立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亦不實際。應該從長遠的眼光看待金正恩，從內部細微的信號中捕捉新的變化。
金正恩的歷年新年賀詞大體分爲3部分，問候，總結過去一年的成就，展望未來一年的工作。與2013和2014年金正恩的新年賀詞優先談及國內政治工作和軍事鬥爭不同，從2015 年開始，金正恩在新年賀詞中優先提及經濟建設，2017年的新年賀詞更是大篇幅着墨談如何進行建築電力等等層面的工作。
將人民羣衆的生活放在首位，這樣的說法並不新鮮，金正恩過去就多次表達過對民生的關注，但是似今次這樣將民生問題和經濟建設放在重要的位置去談，還是第一次。足見透過數年的調整，金正恩已經逐步將國內的重心轉移到建設上來。
這一點也反映在作爲人事指揮棒的人員站位陪同上。參拜錦繡山太陽宮是金正恩每年親臨的重大固定節目節日都會去的，從陪同金正恩出席這一重大場合的人員變動，亦可看出金正恩的用人思路。2013年金正恩參拜8次，其中5次全由軍人隨行，3次黨軍政聯合陪同。2014年金正恩參拜7次，5次全部軍人隨行，2次黨軍政聯合陪同。2015年8次參拜，7次全部軍人隨行，1次黨務人員陪同。2016年金正恩親自參拜5次，其中2次全部帶領軍人，1 次黨務人員陪同，1次黨軍政聯合陪同，1次僅金正恩夫婦兩人。
除金正恩參拜錦繡山太陽宮的次數逐年減少外，過去以軍人爲主的陪同人員結構在2016年也發生了轉捩性變化。金正恩2016年僅僅只有兩次全部帶領軍人蔘拜，與過去每年有5 次、7次的參拜都是由軍人陪同大不相同。
另外，即便黨政軍人員集體出席，軍人的站位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2013、2014年站在第一排的軍人爲4到6人不等。但是2016年唯一的一次黨政軍聯合陪同金正恩參拜，第一排的軍人僅爲3人，這和2017年元旦陪同金正恩參拜的第一排軍人數量大致相同。而且2017年元旦陪同金正恩參拜的高階軍人站位，不同與以往的右邊，而是在左邊。其餘軍人大多站在身着中山裝和西裝的黨政人員後邊，在五六排之後。
這顯然是逐步降低軍人政壇地位，讓其爲了國內的發展逐步靠邊站的做法。這種先軍意識的逐步降低，實際上是爲集中精力進行國內經濟建設排除了重要的政治障礙。
而作爲對外開放的態度的象徵，北韓早在2014年就曝光過金正恩一張西裝正面照，但是此後金正恩很少穿西服現身。然而2016年5月勞動黨七大時，金正恩身穿西服出席大會後，西服便逐步成爲金正恩重要場合的常用服飾。包括2017年新年賀詞、元旦參拜錦繡山太陽宮，就連2016年12月出席首屆黨委會議第一次會議時，金正恩都穿着西服。
請勿再誤判金正恩
也許有聲音質疑金正恩改革開放的誠意，認爲儘管其上臺後就劃定經濟區、整肅內閣，但是北韓依然在覈武道路上越走越遠。然而，這在本質上是對北韓政局的誤判。
一開始，金正恩的政權並不穩固，金正恩主導的變革只是藍圖而已。而如今之所以說金正恩的改革開放已經是大勢所趨，原因是隨着權力得以鞏固，金正恩的藍圖已經在多個領域發生實質性變化。金正恩敢於在2016年2月只帶李雪主一人蔘拜錦繡山太陽宮，敢於在2017年新年賀詞中主動自我批評，這是十足自信的象徵，是已經有勇氣面臨質疑，並敢於擔當的象徵。
縱然金正恩在對待美國與南韓態度上並沒有明顯的改變，但是金正恩主導的內部政治變遷是明顯的，這樣的內部變化將引導北韓越來越開放、越來越理性。一個走上正軌道路，積極透過內部變革改善國計民生的北韓，走向崩潰和終極核武挑戰的可能性並不大。無論是川普和南韓未來新總統，都應該對此有着清楚的認識。
朝鮮半島在歷史上不是沒分裂過，統一進程也並非一朝一夕。每個政治家內心都應該接受南北韓短期內不可能實現統一的現實。動輒談論推翻金家政權實現統一，本質上是一種政治幼稚。與此同時，北韓擁核已經進入實質化階段，其技術實力不是消滅了核武器就能消失的，美國是時候考慮和平交易，而不是夢想武力強壓除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