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之困:誰爲我的父母養老?我又該如何老去?
多事之秋,似乎是人到中年最真實的寫照,這是人生中極具不確定性的一段歷程,每個普通的個體都站在命運的轉折點上。如果說在事業與子女問題上,中年人還能有所掌控的話,那麼,時間流逝所帶來的衰老則是不可逆也無法阻擋的洪流。
這不由得讓所有人想起近年來的一張新聞圖片:一位中年男人,背對着鏡頭,面前是兩張病牀,左邊躺着母親,右邊躺着父親,他的雙手用力地撐着牀邊。
對於任何一箇中年人來說,這幅畫面的衝擊力不言而喻——父母已老,而自己也不再年輕。曾經在年輕時享受過的生活的歡愉似乎一瞬間都成倍地變成了重壓,如數歸還給自己。
(圖/圖蟲創意)
今年8月,國家衛健委發佈的《2023年我國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我國居民人均預期壽命已達到78.6歲。當預期壽命延長,不出意外地,老齡化社會進入了急劇發展的軌道。
堂前盡孝、幫襯子女、實現自我、孜孜以求……當現實問題一層層疊加,這一代中年人又生於少子化時代,由此,一個越來越近的困境是:如何在自己行邁靡靡時,爲白髮蒼蒼的父母養老?這一代人陷入了雙重的養老困局,他們可能是第一批人,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批。如何養老?只有他們破局,才能爲未來的人們提供更多更具實操性的養老指南。
養老之壓,力不從心
進入中年後,王豔時常覺得人生就像按下了加速鍵,不僅父母年老體衰,進入將養之年,自己也變得精力萎靡,時常覺得力不從心。
幾年前,她的父親患上肝癌,在病痛的折磨中草草結束了一生。不久,母親又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逐漸變得不認識人、不會說話,甚至出現了無法穿衣的情況。
母親患病初期,王豔曾高薪聘請了一位全職護工,委託對方全權照顧母親的衣食住行。這似乎是現代家庭面臨突如其來的養老變故時的第一選擇,但對於具有傳統養老觀念的父母輩而言,他們通常會有諸多不願,甚至在與護工的日常接觸中會表現出或明或暗的抵抗,而作爲子女,常常也會因心有餘而力不足感到些許愧疚。
(圖/圖蟲創意)
在護工的幫助下,王豔的家庭生活勉強艱難維持,她仍能繼續工作、照顧丈夫和兒子。但只過了短短兩年,母親的病情便飛速發展,身爲家中獨女的王豔多番糾結後只得提前退休,並主動提出與丈夫、兒子分居,搬去與母親同住。
王豔這一無奈之舉,看似是一個人、一個家庭的困境,實則背後反映出來的是少子化與老齡化社會的養老之困。有數據顯示,80後、90後是我國獨生子女最龐大的人羣,他們在父母進入將養之年時,紛紛成爲而立與不惑的主力軍,所面臨的養老壓力前所未有。另一數據則顯示,過去20餘年中,我國65週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撫養比例逐年上升,2022年,每5個年輕人需要至少贍養1個老年人,預計到2050年,平均每2個年輕人贍養1個老年人。
養老壓力最終還是整個回到了王豔身上,即便自己的體力、精力不如以往,即便放棄工作有諸多無奈,即便與丈夫兒子分離有太多不捨和不放心,但在家庭養老的單一模式下,當下的她別無選擇。搬家當天,丈夫只能叮囑她:“照顧母親之餘,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圖/圖蟲創意)
看似日常的叮囑背後,是中年人對衰老的切身體會。過去一年內,王豔的丈夫得了腦梗,雖然後續恢復尚可,生活也能自理,但丈夫的經歷還是讓王豔意識到,死亡和疾病不一定只在耄耋之年發生,人活着就是在走向衰老和死亡,而中年就是催化劑。
王豔越來越覺得乏力,有時買菜回家,她甚至沒有精神和母親聊天,只能任由母親沒有緣由地在家中大喊大叫。偶爾,在折返的路途中看到街巷裡、廣場上的中年人,她也會駐足片刻,觸景生情,“我本來也處於很好的人生階段,可現在我只能被困在家裡”。
之前從未真正正視過養老問題的王豔,正是在常年照顧母親的過程中,深刻體會到衰老的真相。母親去世後,王豔不止一次想到母親臨終前拉拽胃管的動作,她一遍遍問自己:“如果母親意識清醒,是否願意這樣低質量地活着?”“如果今天得了阿爾茨海默病的是自己,自己是否願意這樣意識模糊地活着?”
(圖/圖蟲創意)
答案是否定的。她希望自己和丈夫即使到了晚年,也能體面地活着,而不是成爲兒子的壓力。在一件件、一樁樁事的影響下,王豔的養老觀念開始發生變化,她決定跟丈夫談談,過一種新的養老生活。
在家中,王豔不止一次同丈夫提到訂立生前預囑、提前預訂養老機構等事宜,她希望自己能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步入老年,以免被衰老打得措手不及。
一件事情,兩代人
在傳統養老觀念裡,“你養我大,我養你老”一直都是中國孝道的模範樣本,因此將父母送進養老院或者醫養機構,也容易被不少人認爲是“不孝”的表現,而不少父母出於對老的恐懼,也會首選居家養老,拒絕外部養老機構的介入。
在社會中,有不少子女在面臨行動不便甚至神志不清的親人時,仍決定親身承擔照顧之責。其面臨的處境也驚人地相似:生活節奏被完全打亂,老人身上的缺點也被無限放大。最終結果是,子女和老人都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機會。
只是如何才能享受老?我國經濟學家朱玲用實際行動,說明了“提前規劃,主動享老”的重要性。在微紀錄片《學會老》中,朱玲坦言自己作爲經濟學家,從未想過依靠他人養老,而是更願意通過商業契約,獲得養老所需,分散養老壓力。
本着這樣的養老理念,朱玲很早就開始存錢、理財,既爲父母養老提供保障,也是爲了將來個人養老有所依靠。在《經濟學家茶座》上,朱玲詳細回憶了自己爲父母規劃養老的細節:2016年,她與弟弟妹妹分頭考察了北京的多家養老機構,並提出了選擇機構的四條標準:一是有可靠的醫療條件;二是入住者有良好的人文素質;三是交通便捷,便於親屬探望;四是性價比較高,家庭財務可以負擔。
尋尋覓覓期間,朱玲曾想過和父母一起住進養老院,但考慮到自己依然鍾情於經濟學研究,還能在團隊間享受思想碰撞的快樂,便放棄了這一想法。直到2016年,朱玲和弟弟妹妹才終於選定了養老機構,他們決定將父母送進養護中心。入住當天,父母當着弟弟的面大哭了一場,但在第二天上午,父親就發消息告訴朱玲,養護中心的服務相當好,一切都顯得很專業。
周到的服務不僅讓父親滿意,也減緩了朱玲的照顧壓力。在養老機構的幫助下,贍養父母與個人生活不再是衝突關係,中年人也有了更多時間享受生活。
父母去世後,朱玲也堅定地選擇了市場。72歲退休之際,她賣掉在北京的房子,入住了泰康之家·燕園。在泰康拍攝的《學會老》一片中,她如此解釋自己的選擇:“我做的是經濟學,經濟學不信市場,信什麼?”
朱玲的選擇讓無數中年人看到了新型養老的可能。在長壽時代,養老絕不僅僅是一代人的問題,它涉及兩代人的生活質量,而傳統的家庭養老模式,已不足以負擔中年人的養老重壓。他們更需要藉助商業力量,提前規劃、選擇適合自己的養老方式,這是中年人由被動變老到主動享老轉變的關鍵,也是泰康所倡導的“保險支付+醫養服務”的養老模式。
朱玲無比堅信自己的養老選擇。在燕園,她不再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父母的養老者,她真正成了自己。不僅有了時間旅遊,還有了更多時間做其他喜歡的事,豐富精神世界成了她人生的第一選擇。
她說:“安排好了,想清楚了,就沒有什麼恐懼了。”
是老人,也是學習的新人
在市場上,與養老安排有關的產業層出不窮。社區養老中,上門洗澡、上門理髮、上門送飯等是爲了解決老人最基本的物質需求;居家養老中,適老化改造和聘請住家保姆是爲了保障老人在熟悉的環境裡獲得更舒適的生活體驗;機構養老中,康復訓練、開設文娛活動等是爲了在滿足老人物質需求的同時,豐富老人的精神需要。
回看這些養老方式,不難發現,未來我國的養老體系,不僅要解決老人的基本生活需求,還要提高老人的生活質量,使老人在晚年仍能精神飽滿、充滿智力地活着。
作爲精神飽滿的代表,馮家盛在45歲至75歲期間曾先後3次患癌,歷經7次大手術,摘除了子宮、卵巢、右乳和1/3的肺葉。但如今,她在泰康之家·燕園終身學習,堅持打八段錦、唱歌、做康復訓練。曾經患病的經歷並沒有打敗她,她以頑強的鬥志直面衰老,戰勝了病魔。在《學會老》中,她說痛苦是繞不開的,“生命只是一瞬間,過好它,熱愛它,享受它”。
與馮家盛經歷類似,今年80歲的導演鄭洞天同樣曾飽受病痛折磨,他因大面積心梗,植入了7個支架。但至今,鄭洞天仍堅持每週三在燕園舉辦電影分享沙龍,爲社區內的老人放兩部故事片、一部紀錄片,片子既有經典的,也有當下流行的。片子放映結束,他有時還會和臺下的老人分享片子的創作背景、拍攝技巧等,跟給研究生上課差不多。
與電影打了一輩子交道,鄭洞天很樂意在老年繼續從事熱愛的事業,和曾經活躍在各行各業的老人交流所學。他說:“一起養老的樂趣就在於,人到70多歲還會遇見世上的另一羣人。與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士交流,就是在重新獲得學習的樂趣。”身處交流和學習的氛圍中,鄭洞天時常有被提醒的感覺:“你老了,(但是)你腦子不要老,仍然得知道新鮮事。”
目前,與鄭洞天、朱玲等人在泰康之家開啓新起點的長者,已經達到了14000名,他們平均年齡超過80歲,無一例外是市場化養老方式的受益者。生活在同一方空間裡,他們互相促進,共同學習,是泰康之家活力養老、文化養老、醫養結合、科技養老理念的生動寫實。
在這個含老量極高的社區裡,有太多精神飽滿的案例。在80歲開始系統學習宋詞的鈕薇娜,如今對宋詞歷史和賞析方法爛熟於心,當發現自己仍有學習的精力後,她計劃“把這些全部講完之後,再出一本書”。已經85歲的錢理羣至今還保持着寫作的習慣,他在養老社區撰寫了500多萬字的書稿,完成了人生的第25部著作——《有承擔的學術》。
這些老人對智力生活的追求,打破了傳統社會中老人只能越縮越小的古板印象。他們讓人們看到了老並不意味着全面衰退,也可以是人生新的起點。正如錢理羣在《學會老》片子中提到的,“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極好,處於人生的最高峰”,而這也是泰康提倡規劃養老所追求的,只有合理規劃,才能享受到健康、長壽、富足的人生。
將這些故事呈現出來的任長箴導演,和千千萬萬的中年人一樣,對於養老的正視以及規劃,都在一點點被泰康的養老理念所改變。她特意提到《學會老》的片名——究竟是誰在學呢?其實是中年人甚至是更年輕的人們,通過養老的另外一種可能,窺見更美好的老年生活,從而讓他們不再談老色變,而是以更爲積極、理性的態度看待與規劃養老生活。同樣,中年作家、紀錄片導演周軼君坦陳,她驚歎於泰康之家養老社區的老人游泳比自己一箇中年人還快,讓她感受到了旺盛的生命力。被科學規劃的老年生活也可以成爲一束生命之光,照亮自己也給他人以前行的力量,讓更多像她這樣的中年人學會了好好生活在每一刻。一旦瞭解老,才能學會老。
作者:簡墨
校對:車輪餅
排版: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