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論譠社》臺灣正走在「有選舉的專制」路上（水秉和）

川普回說，他只要當一天的獨裁者，在上任的第一天，「我要關閉墨西哥的邊境」。圖爲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抵墨西哥後，大量移民從墨西哥塔帕丘拉出發，一路向北前進。（圖／美聯社）

最近美國的輿論正在炒作川普是不是獨裁者的問題，川普回答說，他只要當一天的獨裁者。他說，在上任的第一天，「我要關閉墨西哥的邊境，我還要鑽！鑽！鑽！」。（鑽指的是鑽油井）其他時候，他不會是獨裁者。

由於川普的支持率遠遠領先其他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並且民調顯示，他也領先現任總統拜登，所以這一年來，許多政壇精英都在擔憂他會在2024年大選中獲勝，破壞美國的民主傳統。各大報社的評論欄裡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人批評川普，針對的就是他的「威權者」的性格和他在上次任內的各種不靠譜的行爲。奇葩的是，即便是如此，他的支持者對他的支持仍然毫不動搖。這就凸顯了一個我們這個時代的問題。那就是，爲什麼有那麼多從小接受民主教育，生活在民主制度下的人們，會堅定地支持，甚至擁護，一位明顯具有獨裁者——或者說威權者——性格的人？

套用美國人的一句常用語：「他並不孤獨」（He is not alone）。去年，義大利選出了一位極右派義大利兄弟黨的女領袖梅洛尼（Giorgia Meloni）爲總理，她公開支持二戰前的獨裁者墨索里尼；荷蘭最近選出了一位極右派的自由黨領袖維爾德斯（Geert Wilders）爲首相，由他來組閣。跟梅洛尼一樣，他也反對伊斯蘭教的移民；阿根廷最近選出了一位號稱阿根廷版川普的米萊（Javier Milei），他要廢除中央銀行，把政府部門減半，使用美元等。這個現象或許會讓人詢問：是不是民主制度出現問題了？

或者說，是不是民主制度正在變質？瑞典的哥德堡大學創立了一個民主種類研究所（Varieties of Democracy Institute），收集了大量資料，邀請全世界4000多名學者專家，對從1986年到2022年間180個國家的政治體制變化進行研究。他們根據對數據的分析研究出版了《2023年的民主報告：面對專制化的抗爭》（Democracy Report 2023：Defiance in the Face of Autocratization）。該書把這些國家分爲四類：自由主義式民主；有選舉的民主；有選舉的專制；封閉式專制。分類的方法學極端複雜，包含數據和專家的主觀判斷，大致說來，「自由主義式民主」是最自由的一類，也就是說，它是多黨制，有定期選舉、言論自由、結社自由、人身保護、法治等，這一類的國家有32個，其中包括歐美各國，也包括臺灣。

「有選舉的民主」是說，雖然有多黨選舉，也有言論結社自由，但是在其他方面，如司法獨立，有所欠缺。這類國家有58個，許多拉丁美洲國家被列入此類。「有選舉的專制」是說，雖然有多黨選舉，可是選舉並不公平，言論與結社也受到限制，俄羅斯、土耳其和許多非洲國家被列入此類，共56個。「封閉式專制」指的是一黨專政或其他形式的專制統治，這一類包括中國、越南、朝鮮和其他30個國家。

這份報告最突出的結論是，世界上的民主制度正在退化，2022年民主化的發展已經退化到了1986年的水準。套用大陸上的一個術語，這叫做民主回到解放前。它說，截至2022年，趨向民主化的國家由43國減少到14國，且都是小國，佔世界人口的2%。向專制化邁進的國家從2002年的13國增加到2022年的42國，佔世界人口的43%，其中包括印度、土耳其等。以全世界人口計算，2012年時，生活在兩類專制體制下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46%，到2022年，增加到72%（57億）。

不但如此，主要是由於中國經濟的強勁發展，到2022年，兩類專制國家的GDP佔到全世界GDP的46%。由於專制國家經濟實力增加和它們之間的貿易額急劇攀升，民主國家間的貿易額在世界上的佔比從1998年的74%降到2022年的47%。

需要指出的是，這份研究還沒有考慮到2023年的變化，如上面提到的義大利和荷蘭兩國的右轉，和民粹主義在歐美各國的增長趨勢。放眼2024年的世界，據《紐約時報》12月24日的報導，除了臺灣和美國以外，印度、印尼、墨西哥和由27國組成的歐洲議會都要舉行選舉，加上其他一些國家，總共有包括20億人在內的國家要將要舉行選舉，佔世界GDP的60%。這個民主退化的趨勢看來只會繼續增加，不會逆轉。

在這個總趨勢底下，或許我們應當告慰（請體會此諷刺意味），臺灣不甘後人，也正在向同一個方向努力。過去8年，儘管執政黨缺乏建樹，可是醜聞不斷，包括假論文、違章建築、控制島內疫苗市場、缺水、缺電、壟斷雞蛋進口、干預司法程序等等，不但社會上批評聲不斷，連上一代的同志也提出指責。現實是，當一個政黨掌握了國家機器，如果它拒絕遵守民主原則和規範，或者利用人事任用權力，逐步腐蝕民主建制，利用政府掌控的輿論和支持它的網軍左右選舉，那麼國家走向「有選舉的民主」，然後走向「有選舉的專制」，是相當自然的事。

基於這個原因，爲了抵禦當前民主化退潮的大勢，臺灣選民應當盡其所能，作出維護民主的最根本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就是換黨換人，讓新人帶來新政，重新洗牌。

（作者爲中美論譠社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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