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LV“套牢”了多少年輕人？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LV的命運也各有各的不同。
一邊是專櫃風風火火地漲價，一邊是掛閒魚“打骨折”都賣不動。
陳雙作爲第一波中古LV大戶，默默下架了閒魚上的四隻LV中古包。
兩年了，要價降了三成，包包依舊在那裡紋絲不動。
說好的“買LV等於理財”呢？
01
奢侈品圈裡的“硬通貨”
在奢侈品包包裡，論“值得買”，LV說自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首先是款式。
不少人25歲前對LV嗤之以鼻，因爲受不了它那“爛大街”的老花logo。無論是一二線城市揹着“購物袋”穿梭於CBD的白領，還是三四線手拎“波士頓”的闊太，抑或是早市大媽身上連A貨都算不上的小挎包，隨處可見“LV字母配合花朵”的圖案組合。毫不誇張地說，LV的老花logo就是大多數人的奢侈品啓蒙。
然而，過了28歲，經過社會的打磨不再標新立異的都市麗人們，突然就愛上了這股“世俗”氣。無論是大地色調，還是monogram的有序排列，都散發出一種低調沉穩、大隱隱於市的old money味道。
不只是耐看，LV的“普及”還在於它的價格。
不同於Hermès、Chanel等高高在上的奢侈品牌，LV既有高價位的款式，也有幾大千就能入手的“入（經）門（典）款”。當你辛辛苦苦打工幾個月，捧回一隻speedy時，LV就像一位高級又不拒人於千里的學姐，幫助你成爲更好的自己。
LV包包之所以受歡迎還有一個原因，舊的比新的有味道。植鞣革隨着時間氧化變色，帆布材料結實耐操，使LV包包舊而不垮、歷久彌新。
因此，在二手領域，論受歡迎程度沒人能比得過LV。紅布林《2021中國二手奢侈品電商平臺消費洞察報告》數據顯示，無論是平臺還是直播間，二手奢侈品包包關注度第一都是LV。
在LV二手市場，“中古LV”堪稱性價比之王。2000塊錢的圓筒、3000塊錢的小水桶、4000塊錢的郵差，你能想象？
中古LV的超高性價比源於日本的“中古經濟”。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日本經濟飛速發展，超高收入水平的日本人買奢侈品就像買快時尚。有數據顯示，在日本約40%的人擁有至少一件LV產品，如果將羣體縮小到女性，數據會上升到92%。LV包曾經是日本女性身份的象徵，也是日本白領們的工作能力證明。
後來日本遭遇泡沫經濟，隨手買來的LV包首當其衝被拿出來補貼家用，日本的中古（secondhand）生意就此產生。集奢侈品鑑別、回收、買賣、清洗、再回收服務於一體的中古店在日本遍地開花。
日本連鎖中古店
中古LV在中國火起來是從2015年開始的。
2014年，中國赴日旅遊人數達100.92萬人，同比暴增88%，中國成爲第三大赴日旅遊國家。去日本逛中古店是很多人赴日旅遊的目標之一，有人形容在日本逛中古店的場景，“買LV就像買白菜，很多人一買就是三四個，覺得買到就是賺到，反正不用也可以再賣。”
2015年以後，隨着國內閒魚、紅布林等二手交易平臺興起，當年瘋狂買來的LV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我人生中第一隻LV是2017年在閒魚買的圓筒包，賣家是個雲南的小姑娘，去日本旅遊在大黑屋買的，掛牌價只要1600，我當時就被震驚了，原來不到2000塊錢就能實現LV自由。”陳雙回憶。
02
中古=便宜？
在2017年以前，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當時中古還很小衆，貨都是從日本低價淘的，加價也很便宜，有的賺，賣貨看心情。”在北京雙井從事中古生意的春曉說。
然而在2017年以後，隨着小紅書等種草社區的爆火，國內中古的需求一下子就上來了。在小紅書上，“中古”相關筆記近100萬篇。
圖片來源：小紅書 左@Souls Vintage 右@西西里中古xixilivtg
隨着熱度一起上來的還有對“中古”知識的瞭解。品牌、正品、成色、款式都成爲影響買家決策的關鍵。滿足以上要素的中古包價格也水漲船高。
就拿中古LV來說，從經典的speedy赫本包、neverfull購物袋，到近幾年明星帶貨火起來的mini pochette麻將包、papillon圓筒包，價格比5年前翻了一倍。
在北京從事公關工作的何旋，人生第一隻奢侈品包包是在中古店買的LV looping。
圖片來源：小紅書@KKSO2020
“在小紅書做了攻略，雖然價格不算便宜，但揹着非常酷颯時髦。”她特意提醒，買中古包不要貪便宜買小衆，大多數中古包都會因爲款式過時背不出去。“買回來只能當個擺設，就算是LV又如何？”
除了款式，影響中古LV價格的主要因素還有成色。
LV配皮是植鞣革，最常見的就是水漬、變黑、開裂等問題。很多剛入坑的小白爲了追求品相完美，最容易看上外表乾乾淨淨、價格又便宜的包。
但很多看上去狀態很好的包都是經過翻新的。玩中古的多少都有點“潔癖”，換過配皮、五金，補色、清洗過的都不值錢。
陳雙掛在閒魚兩年沒賣出去的LV餃子包就栽在了這個坑裡。“當初買的時候賣家沒有主動說明是清洗過的包，我也還是小白一個，沒有過問。後來有收包的一看是清洗過的立刻壓價，否則不要。”
在日本，中古的信用體系相對完善，會依據包包的成色、質量等將包包分爲N、NS、S、A、B級等等，但目前我國對二奢沒有一個官方的評級標準，對行業規則不瞭解的小白很容易被坑。
目前的二手交易平臺，成色好的經典款價格並不低。“白菜價買LV的時代早結束了。互聯網時代，什麼款式熱賣，價格立刻就漲上來，存貨就那麼多，賣一個少一個。中古包從來都不等於便宜，受成色、供需關係影響，價格高低都合理。”春曉表示。
03
“賣不掉”的中古LV
中古圈有一個怪相，成色越好的LV越賣不動。
從買家來看，成色好意味着價格高。如果不是爲了收藏，總要拿來背，磨損了、成色不好了回收價格就低，賠錢；買來不背，專等升值，就跟買彩票一樣，概率太小，一般人玩不起。
成色好的不賺錢，成色不好的更沒人要，買中古等賺錢就是一個死循環。
不只個人賣家在中古市場很難賺錢，中古從業者對近兩年的中古市場也很無奈。
“這玩意咋越來越貴，貴的我都拿不起貨了。比如LV金球薇薇安，前兩年只要三四千就能買個成色很好的，現在都要賣六七千了。不是我想賣貴，是因爲拿貨價越來越貴，拍賣行全是國內同行互相競價，價格高到離譜，拿回來賣都賣不掉。”有中古賣家在知乎上吐槽。
一邊是入局者增多。僅2021年，爆爆奢、妃魚、胖虎、只二、包大師等二手奢侈品平臺和服務商分別獲得了數千萬美元融資。
一邊是疫情導致的運輸成本增加和貨源緊張。
“疫情以後，國內大量中古代購去不了日本，駐紮日本的代購EMS也運不回來，原本100多運費就能解決的事情，現在得好幾百，反映到包包上上漲個千八百都是正常的；國內需求旺盛，國內的市場價格也開始影響日本中古店的定價，在國內走紅的包，日本市場也會立刻漲價。”
僧多肉少，供應鏈是二手奢侈品市場能否健康發展的關鍵，而貨源是重中之重。
但目前國內貨源狹窄是主要問題。“國內大量奢侈品掌握在一些核心消費者手中，但從他們手中流通向二手交易市場的貨品量非常少，國內二手奢侈品市場銷售商的進貨渠道依靠的是平行市場、灰色市場或海外進口。”要客研究院院長、奢侈品專家周婷曾總結。
紅布林對此是認可的。他們曾對外表示，從長遠看，C端海量的貨纔是平臺真正要抓住的未來，將C端的貨做到足夠標準化處理，並且形成對C端強大的服務能力，纔是平臺的長期價值所在。
但如今，平臺佣金越來越高、商品被無理由退貨、平臺頻繁打折……如何平衡奢侈品個人賣家和買家的體驗，是平臺亟需解決的首要問題。
不可否認，價格是影響二手商品成交速度的重要因素。但二手也有自己的底線，一頓折騰猛如虎，到手就賺兩塊五，不如白給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