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斯坦福的100個小時。

最近美國大學排名頻頻爆出造假,也讓許多人開始反思:我們是不是爲了過度追求排名,總是研究如何爬藤,卻忽視了名校最爲珍貴的精神,反倒離好教育越來越遠呢?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這個暑假,在新加坡讀大一00後Eric進行了一趟斯坦福之旅,看風景,更用cold mail與大師來了一次親密互動,揭開了被數據神話的名校背後持續不斷的生命力來源。最難得的是,哪怕不是本校學生,只要主動推開那一扇你以爲關着的門,世界上最好的教育,離你從不遙遠。

文 | Eric

From 穀雨星球

ID:guyujihua2021

都說讀萬卷書,也要行萬里路。這個暑假,我沒有給自己安排任何實習,而是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第一站,我把旅行目的地定在了鼎鼎大名的斯坦福大學,這座被稱爲「自由的農場」的學校。

■Eric拍的夜遊斯坦福

爲什麼被稱作農場呢?這所大學原本是時任加州州長及參議員的鐵路富豪利蘭·斯坦福及他的妻子簡·萊思羅普·斯坦福,在1891年爲紀念在意大利旅行時感染傷寒去世的兒子而創辦,將校舍選在了自己培訓賽馬的農場。

時至今日,自行車仍是學生必備的交通工具。

我第一次來斯坦福是在2018年暑假,當時我參加了一個夏校,學習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相關課程,課程非常難,嚇到我也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碰代碼了,發現自己跟大牛比起來,實在是不擅長。

但上了大學後真香了,作爲文科生第一學期編程拿了最高分,這是後話。

我的高中同桌KL在斯坦福讀書,哪怕在高手雲集的名校裡,她也是CS大佬。她走來接我,我激動地發語音給幾個當年在夏校裡認識的好朋友,對着曾一起奔跑的草坪和宿舍一陣狂拍。

休整了一番後,我開始了在斯坦福的100小時體驗。

■夜遊斯坦福

第一個震撼我的奇景是在歷史樓。我從小就很喜歡歷史,KL也知道,就帶我走到了斯坦福的歷史樓,指給我下圖的黑板,讓我猜猜照片上是什麼?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教授或者優秀校友的照片牆。但是這個答案可以說是說對了一半。這個答案,可以說對了一半,左邊那一半。

左邊佔比比較大的那一半照片是教授;右邊的是學生。也就是說教授比學生還要多!看到這“恐怖”師生比我驚呆了。

我所在的新加坡國立-耶魯大學已經是一屆才250多位學生的小學校,歷史課也是小班教學,一個教授也會帶5-12個學生。哪怕在強調高師生比的文理學院,本科期間教授比學生多的情況,估計也是寥寥無幾。

離開歷史樓,我們走到了大家非常熟悉的斯坦福標誌建築之下。已經臨近凌晨,原本遊客遍地的Quad和Memorial Church一個人都沒有,充滿着花香。

斯坦福有個盛大的傳統叫Full Moon On The Quad。

每年秋季的第一個月圓之日,學生們會在Main Quad舉辦親吻節來迎接新生,一般傳統是由畢業年級學生親吻大一新生,頗有點騎士精神之感。站在月光下的Quad,聞着花香,我終於更理解了這個傳統。

畢竟這麼浪漫的地方,可絕對不應該浪費。

■圖片源自網絡

斯坦福裡大師輩出,光是諾貝爾獎就有84位,圖靈獎有29位,排在世界第一。所以我想既然到了斯坦福,也許可以試着Cold Email(向一位不認識卻很難約到的人發郵件)一個教授見面。

其實很多教授、大拿的聯繫方式就在每一個願意尋找的人可以觸及的地方,靜靜等待一個敢於發出Cold Email的人。

那些你假設是關着的門,其實只等着你用力推一下,或者幾下。

我第一次Cold Email是高二時聽完紐大教授、哲學家David Chalmers的Ted Talk和播客後,我給他發了一封郵件,感謝他將深奧的意識問題製作成公衆可以理解討論的形式,並提出了一些問題。

沒想到不到一天內,Chalmers教授就寫了長長的回覆,細節到建議我去看他十幾年前寫的某本書的某一章。

■教授發表的衆多書籍之一

大一時,在上完被稱爲21世紀最有影響力的倫理學家之一的Peter Singer教授的Coursera的線上課,懷着追星的心,我找到了他的官網。

雖然Singer教授的個人網站寫着聯繫他的粉絲、學生太多,他幾乎不會回覆非校內學生郵件,我還是孤注一擲地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和一些問題。

幾天後,我竟然收到了Singer教授的回覆,當時在圖書館自習室的我因爲“學術追星”成功而開心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大一下學期英帝國曆史選修課時,其中閱讀材料是一本普林斯頓英國曆史系主任, 受英國皇室嘉獎的Linda Colley教授寫的書。

我讀完Colley教授的書以及我在網上找到的教授引用的原始資料後,興沖沖地發出了又一份Cold Email。

我的選修課教授說Colley教授是個學術界巨星,絕大概率是不會收到回覆的。但不到24小時後,Colley教授長長的回覆讓我又一次激動的不行。後來我和Colley教授又互換了好幾封郵件。

其實,哪怕在最頂級的學校,校長也不會雙手端着手把資源喂到你嘴巴里,學到多少全靠自己的爭取和主動,但這恰恰是很多害羞的亞洲學生不好意思去做的。

但哪怕發出去10封郵件只有1封收到回覆,一封回覆也足夠抹平剩下9封的失望。

■教授們都會有自己的官網

我該約哪個教授呢?

我想着,斯坦福的教育學院在多個榜單上專業排名世界第一,如果能見一個研究中國教育的教授,順便介紹一下我的創業項目ESC,豈不是完美?

於是,我在官網上找到了一位不僅是研究中國教育,更是專精於中國中學教育、兼任北京大學研究員的教授Loyalka。

這位教授的論文被引用次數十分驚人,我找了好幾篇論文我一讀就停不下來,連連讚歎,於是在出發的前一週,我寫寫改改郵件按下了發送。

三天後郵箱仍沒動靜,我就默認教授不會回覆了,就把這件事完全忘了。

然而,就在我出發前一天,我突然發現Loyalka教授竟然回覆了,還說非常有興趣和我在斯坦福見一面,直接給出了他有空的時間。

■斯坦福官網上的學科介紹部分截圖,有一門課是中國研究。

我激動難耐,當天的下午1點,KL帶我進了斯坦福教育學院,早早開始等待一點半和Loyalka教授的見面。

在教授辦公室門口,我修改着ESC即將推出的網站,提前兩分鐘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嘗試了幾次沒有迴音後,我心跳加速緊張了起來。

我是不是打擾到教授上課了?是不是看錯了時間或者地點?

路過的一個教授看到我是來找Loyalka教授,和我聊了幾句並建議我看一下各個會議室,因爲教育學院經常很多教授一起討論,常常聊到忘了時間推遲結束。

我給教授發了一遍郵件,又搜到了教授助理的郵箱也發了一封,然後就跑遍了教育學院的整棟樓,還是沒發現教授的身影。

在空調開足的樓裡,我卻感覺直冒汗。

等待區的沙發上很快又來了一位小姐姐。我開始擔心她是不是教授下一個要見的人,教授的時間非常寶貴,應該是按15分鐘間隔算的,萬一教授是忙忘了但後面還有安排,我就要和教授錯過了。

我試探性的趁着她摘耳機問了一下,還好她是來見另一個教授的。

我們又聊了幾句,她是瑞士人,來斯坦福教育學院讀博士,再過一個小時後她就要在國際教育論壇發言,想找她的教授再過一遍稿子。

我想着,可能是見不上教授了,安慰自己至少也算是和教育學院的學生交流了一會,沒白來。

就在我在糾結要不要和下午的同學說提前見的時候,教授的助理髮來了郵件,說教授比較有個性,都是自己管理自己的日程表,她幫我聯繫了教授,但是也不知道教授現在在哪裡。

兩點四十分,教授發來了郵件,對日程上的一些意外表示抱歉,說他三點十分有一些時間。我回了郵件,一路小跑到了教授說的地方激動地等待着。

三點十分,我終於見到了教授。很快我們就聊了起來,問答、故事、觀點、概念激烈地對撞着,新的想法也逐漸產生。

教授提出,他認爲教育有三種:

身體教育(體育課等)

智力教育(如各類專業課,包括文科理科)

道德/靈魂教育(教育學生們探索自己的價值觀、培養學生們找到自己想成長爲怎麼樣的人,鼓勵學生們讓世界和周圍的社區變得更好)。

而第三種教育是人類現在做的最欠缺的。我們討論了各個高校“卷”的不行,大多數人都想爲幾個大公司/機構工作、普遍對“沒我們優秀”的他人不夠有同情心的現象等等。

▲ 與Loyalka教授談話結束後的合影

教授也對ESC表達了讚賞,讓我十分臉紅卻也十分暖心。我們還聊到了很多個人哲學層面的問題,一些問題直戳內心,讓我幾乎僵住。

期間,教授還發了一封郵件,解釋說他三點三十有事,但希望和我接着聊,所以寫郵件推遲下一件事,我被教授的善意震驚,緩了幾秒才意識到不能浪費延長的任何一分鐘,接着聊了下去。

我們一共聊了四十分鐘左右,我卻感覺過了兩三小時,實實在在稱得上是讓我思想蛻變的一次談話。

我激動地把這件事與KL報喜,她卻表現的有些“稀鬆平常”。

原來在斯坦福呆久了就發現,教授們格外地友好,非常樂意回覆學生的郵件,與大家交流,哪怕不是自己的學生。

■題外圖,我在斯坦福複習教授論文的經歷,夢迴12年級。

一所頂尖大學之所以能成爲享譽世界的名校,吸引無數厲害的人原因可能就在於此——不管是多厲害的人都以開放的心態,在專業上和人格上引領和影響着下一代,生生不息。

有一天,我們找了塊學校的草坪“躺平”了一會,望着這頭頂上的遮陽綠葉,我想這座擁有將近200年曆史的校園裡,有多少綠植爲來來往往的人們遮風避雨,它們都是誰種的,爲何而種,又收到了多少呵護與感恩呢?

▲躺在草坪上看藍天

然後,我注意到身邊一塊不太顯眼的紀念碑,我的歷史書呆子勁兒一下就跳出來了。

查了查竟然發現這個我從沒聽過的名字的紀念碑主人,居然是斯坦福工程學院院長,也被稱作世界“半導體之父”的James F. Gibbons。我們用的電腦、手機、智能手錶等等,都搭載着由他的成就所啓發出的芯片。

如同草坪上的樹,也如同教育本身,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常忘了去看一眼巨人是誰,忘了道一聲謝謝。

▲James F. Gibbons紀念碑

每每提起斯坦福,我們總會想到的是其和硅谷並行的創新性。但除此之外,這裡其實是個非常浪漫的地方。

這是當年一批巴布亞新幾內亞雕刻藝術家千里迢迢來到斯坦福,與人類學院一起搭建的一個創意戶外空間,有許多想象不到的雕塑。比如爲什麼這隻鱷魚中間有道縫?答案我就不公佈了,留給大家一個謎。

■巴布亞新幾內亞雕塑園裡的一隻“鱷魚”

這裡還有一屋子羅丹的斯坦福藝術中心。

斯坦福擁有法國本土之外最大的羅丹雕塑收藏,館藏還有少年畢加索窮的買不起畫布畫在紙板上的印象派風格作品等珍品,趕超無數博物館。

▲思考者雕塑

這裡還有夜空下明亮的星星。

抵達斯坦福的第一天晚上,從幾乎看不見星星的新加坡來的我盯着鋪滿天空的星星久久不捨得離開。我半開玩笑地說要是能睡在星空下就好了。沒想到KL說,星空下睡覺可以安排上!

雖然我一直在擔心,但每提一個問題,我心跳就加速一些,這個瘋狂的計劃好像要實現了:

“早上那麼多遊客盯着我們看怎麼辦”

“哎呀問題不大,起的早點就行”

“我們也沒睡袋沒牀啊”

“把宿舍門口兩個吊牀拖到草坪不就行了 把被子帶上”

▲ 吊牀在草坪上的新家

吊牀準備就緒,看星星看困了,冰冷的夜裡,我緊緊裹着被子,套過頭呼氣取暖。

凌晨三點,接近零度的風還是把我吹醒了,我糾結了快半小時後,突然感受到了有人戳了我一下——KL也凍醒了。我們裹着被子衝進了宿舍的遊戲室,在兩個沙發上紛紛昏睡了過去。

這樣的行爲非常不建議模仿,但這絕對是我很多年後都忘不了的獨特回憶。

▲ 星星們亮到竟然用手機能拍出來

我想起在斯坦福商學院看到了一位知名校友,Nike創始人Phil Knight寫的一段話。

我非常喜歡,也拙譯下分享給大家,爲我在斯坦福遊蕩的100個小時下個完美的註腳:

每個生命中,總會迎來一個特殊的時刻,在那個時刻裡,過往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而未來豁然開朗呼嘯而來。

這樣的時刻裡,你將不得不直面未知。

有些人會回到他們的舒適區,回到他們熟悉的過去。

有些人則會徑直走向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

我無法告訴你哪個選擇是正確的,但我可以告訴你哪個選擇更充滿趣味。

本文系授權發佈, 轉載自公衆號:穀雨星球(ID:guyujihua2021),關注我們,看「100箇中產媽媽的故事」,用真實對抗焦慮,解決中產育兒難題。歡迎分享到朋友圈,未經許可不得轉載,北美學霸君 誠意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