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元旦帶孩子出去玩，一天十幾個電話催着回家做飯，當天決定搬走
文|翎諭
01
房子是我和丈夫陳家禮結婚前買的，首付掏空了兩個人的積蓄，每個月的房貸更是讓我們捉襟見肘，但是房子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交付，我們只能先住在其他地方
“雯雯，你們結婚後就先住我們家吧”婆婆笑眯眯地說，“我和你爸都等着抱孫子呢，住一起也方便照顧你們。”
那時的我還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中，看婆婆說得誠懇，便點頭答應了。其實我和陳家禮都不是很情願，但是能省一筆房租也是好的。
搬進公婆家的第一個月，一切都很美好。婆婆把最大的臥室收拾出來給我們住，每天變着花樣給我們做可口的飯菜。我暗自慶幸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婆婆，感覺自己真是人生贏家。
可漸漸地，婆婆開始時不時地打探我的生理期。“雯雯啊，現在這個年紀，可不能再耽誤了。”每次家裡來客人，婆婆總會笑着說：“我們就等着抱孫子了。”言語間的期待讓我有些壓力。
記得結婚三個月的時候，我們小區的業主羣裡熱鬧非凡，說是開發商資金鍊斷裂，工期可能要延後。
那天晚上，我愁眉不展地躺在牀上，陳家禮握着我的手說：“沒事，慢慢來，反正現在住在爸媽家也挺好的。”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句“慢慢來”會成爲日後生活的一個轉折點。
週末的時候，婆婆總會拉着我看電視劇，劇裡演的不是婆媳關係，就是帶孩子的故事。
她會若有所指地說：“你看，趁年輕要趕緊生孩子，不然以後就麻煩了。再說了，媽在這裡，肯定幫你帶，你工作都不耽誤。”
我心裡其實也着急，畢竟快三十歲的人了，看着同齡的閨蜜都當了媽媽，我也希望能早日懷上。每次下班回來，看到婆婆精心準備的補品，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讓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因爲工作壓力大，情緒低落。婆婆不但沒有說什麼，反而給我燉了一鍋雞湯，還說：“傻丫頭，有什麼想不開的，這個家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一家人。”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很溫暖。
結婚半年後，我終於如願以償地懷孕了。驗孕棒上兩條紅線清晰可見的那一刻，我激動地哭了。丈夫在醫院做檢查時握着我的手，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太好了，太好了！”婆婆知道這個消息後，激動得像個孩子，立刻張羅着要給我補身子。
懷孕初期我經常反胃，婆婆變着法兒給我做易消化的飯菜，每天變着花樣給我煲湯。那段時間，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被照顧的幸福。
可是懷孕的辛苦還是讓我措手不及。夜裡頻繁上廁所，孕吐嚴重得幾乎沒法工作，婆婆卻總說：“這都是正常的，我當年懷你老公的時候比這還要難受呢。”她每天變着花樣給我補充營養，就怕我營養不良影響胎兒。
記得有一次我特別想吃酸菜魚，半夜餓醒了在牀上翻來覆側。婆婆聽到動靜，二話不說爬起來給我煮麪，還說：“想吃什麼明天我給你做。”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生產那天，我疼得死去活來。婆婆在產房外急得直跺腳，等我生完後，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我閨女真能幹！”她心疼地摸着我的頭，又趕緊去幫我煲湯。月子裡，她寸步不離地照顧我，就連半夜嬰兒哭鬧，她都會第一時間起來。
可是好景不長，剛出月子沒多久，一切就都變了。
那天我正在給孩子換尿布，婆婆突然說：“雯雯啊，你現在身體也好了，家務活得多幹幹了。我一個人照顧孩子已經很累了，你也要體諒我這個老人家啊。”
我愣了一下，想說什麼，但看着婆婆疲憊的樣子，又把話嚥了回去。從那天起，婆婆開始有意無意地暗示我要承擔更多家務。“你看我不但要帶孩子，還要收拾家裡，多不容易啊。”她時不時會這樣感嘆。
漸漸地，我發現婆婆的態度越來越明顯。以前溫柔的語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嘮叨和挑剔。“這衣服你怎麼晾的？水都沒擰乾。”“廚房油煙機都多久沒擦了？”“你看看陽臺，全是灰。”
產假結束前，我心裡開始打鼓。果然，在我準備重返工作崗位時，婆婆的話更多了：“我幫你帶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好歹要做點家務分擔一下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感恩。”
就這樣，我開始了一段艱難的雙線生活。
02
重返工作崗位後，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身心俱疲”。每天早上六點就要起牀，給孩子換好尿布，準備中午和晚上的菜，還要化個淡妝才能去上班。
那段時間，我經常對着鏡子發呆，鏡子裡的自己，眼下的青黑越來越明顯。
“雯雯，你今天中午回來做飯吧，家裡沒菜了。”這樣的電話，總是在我上午開會時打來。好幾次，我不得不跟客戶說改期，匆匆趕回家做飯。領導看我總是這樣，也開始對我有意見了。
記得有一次，我正在跟重要客戶談項目，婆婆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大姑姐帶着表弟來了，他們要在這裡吃午飯。”
我強壓着火氣說：“媽，我在工作，要不您帶他們出去吃吧？”“出去吃多貴啊，你回來做不就行了？再說你大姑每週都要帶表弟來，總不能次次出去吃吧？”
掛了電話，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是啊，大姑姐每個週末都會帶着她兒子來“走親戚”，美其名曰讓兩個孩子一起玩，可每次都是婆婆帶着兩個孩子，我卻要負責所有人的一日三餐。
週末本該是休息的日子，可對我來說，反而更累。婆婆總說：“你看錶弟多懂事，你家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
每當這時，我都想反駁：“那是因爲表弟已經三歲了，我們家寶寶才一歲啊！”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閨蜜們經常約我出去吃飯，說是要給我放鬆心情。可每次我都只能婉拒：“不好意思，我要回家做飯。”“對不起，家裡來人了。”“下次吧，我得照顧孩子。”漸漸地，閨蜜們的邀約也少了。我看着手機裡她們發的聚會照片，心裡泛起陣陣酸楚。
有天晚上，我實在撐不住了，跟陳家禮說：“老公，我們能不能請個阿姨？”“這不是有我媽幫忙嗎？再說請阿姨多貴啊。”
丈夫邊玩手機邊說。我咬着嘴脣沒說話，心裡卻在想，原來我的辛苦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終於，新房裝修完成了。看着嶄新的傢俱、明亮的落地窗，我心裡燃起了希望。“老公，我們什麼時候搬過去住啊？”我期待地問丈夫。
“再等等吧，這不是天冷了嘛，等開春再說。”丈夫含糊其辭。我心裡一沉，知道他這是在敷衍我。可我還是不死心，每天下班都會抽空去新房收拾，期待着早日搬進去的那一天。
記得那是個週三的晚上，我忙完家務，正要去洗澡。婆婆突然說：“雯雯啊，明天姑要來。”
“媽，明天我約了客戶談項目。”我試圖解釋。“那你早點回來唄，你看你大姑多辛苦，帶着孩子坐一個小時車來看我們。”
我站在廚房，看着水池裡的碗筷，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曾經婆婆說過的那句“這個家就是你的家”，現在想來是多麼諷刺。
我打開手機，看到閨蜜們在羣裡討論最近的電影，那種被生活排除在外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
“媽，要不您讓大姑改天再來？”我小心翼翼地建議。“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就你工作忙？我帶孩子、做家務就不累嗎？”
婆婆的語氣陡然提高，“你看人家小麗，工作比你還忙，不照樣把家裡收拾得妥妥當當的？”
小麗是我們村的遠房親戚，在銀行上班，婆婆總拿她來比較。每次這樣的對比，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媳婦。
那天晚上，我躺在牀上，聽着婆婆在客廳跟陳家禮抱怨：“你媳婦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
陳家禮依舊是一句：“媽，您別生氣，我跟她說說。”可他從來沒有真的跟我“說說”，每次我提出搬出去，他總會找各種藉口：“再等等吧，等天暖和點。”“等我這個項目忙完。”“你看媽照顧孩子多辛苦，我們這麼走了多不好。”
我開始懷疑，當初買新房時的美好願景，是不是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夢？每天早上醒來，我都要在心裡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這是最後一次了。”可這“最後一次”，彷彿永遠都沒有盡頭。
時光飛逝，轉眼間孩子都會走路了，可我們的生活卻還在原地踏步。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才三十歲出頭，眼角卻已經有了細紋。那個曾經活潑開朗的我，彷彿一天天在這個家裡消失了。
03
元旦假期前一天晚上，我躺在牀上翻看朋友圈，看到各個好友都在分享跨年計劃。突然，我也萌生了一個想法：“明天帶寶寶出去玩吧，讓他也感受下節日的氣氛。”
“媽，明天我想帶寶寶去兒童樂園，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我試探着跟婆婆說。“那你早點回來，別玩太久，寶寶容易累。”婆婆難得沒有反對，我心裡暗暗歡喜。
元旦當天一早，我就收拾好了寶寶的玩具和零食。帶上厚厚的羽絨服，給寶寶戴上可愛的小帽子。看着鏡子裡有說有笑的母子倆，我感覺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寶貝，今天我們去玩咯！”我抱着兒子，臉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兒子也被我的好心情感染，在我懷裡咯咯直笑。這一刻，我感覺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可是好景不長，剛到兒童樂園沒半小時，婆婆的電話就打來了：“雯雯，你三舅舅一家從外地來了，說要在我們家吃飯，你趕緊回來做飯吧！”
我愣住了，這個三舅舅是婆婆的遠房親戚，平時幾乎沒有來往。“媽，要不您帶他們出去吃吧？我請客。”我試圖挽救這來之不易的假期。
“出去吃多貴啊！再說都是一家人，在外面多見外。你快點回來，我已經跟他們說了，就等你回來做飯呢！”婆婆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低頭看看正在玩滑梯的兒子，他臉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媽，今天是節假日，我想陪寶寶玩一天。”我鼓起勇氣說。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幫你帶孩子這麼久，讓你回來做頓飯都不行？”婆婆的聲音陡然提高，“你要是不回來，我以後就不幫你帶孩子了！”
掛了電話，我的手機就像燙手山芋一樣。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婆婆連續打來了十幾個電話，我的手機響個不停。最後連丈夫也打電話來，不容分說地讓我馬上回家。
站在兒童樂園的中央，看着周圍其他開心玩耍的父母和孩子，我突然涌上一陣強烈的委屈。爲什麼我連陪自己的孩子玩一天都這麼難？爲什麼我的付出換來的永遠是得寸進尺的要求？
看着兒子天真無邪的笑臉，我心一橫，做出了決定。
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婆婆正在客廳嘮叨，說親戚都走了，我太不懂事。我沒有理會，直接上樓收拾行李。
“你這是幹什麼？”婆婆看我拿出行李箱，聲音裡帶着驚訝。“媽，我要搬到新房子去住。”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婆婆愣住了，“你這是要跟我們分家？”
我一邊給兒子收拾衣物，一邊說：“不是分家，是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做個好媳婦，可是我發現，我越是付出，得到的要求就越多。”
“我不是幫你帶孩子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知感恩？”婆婆的聲音帶着憤怒。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深吸一口氣：“媽，我很感謝您幫我帶孩子。但是我也付出了很多，每天上班、做飯、打掃衛生，連陪孩子的時間都沒有。今天這件事讓我明白，我需要爲自己和孩子做出選擇了。”
這時丈夫回來了，看到眼前的場景，他有些手足無措：“老婆，有什麼事好好說，別這麼衝動。”
“衝動？”我苦笑着搖搖頭，“我忍了多久你知道嗎？每次說要搬出去，你總說再等等。可是等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收拾完行李，我抱起兒子。“陳家禮，新房子我收拾好了，你自己選擇住在哪裡。但是我和兒子，今天必須搬出去。”
走出門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不是因爲傷心，而是爲自己終於勇敢地做出選擇而感動。
新房子收拾得很溫馨，兒子對新環境也很好奇，在房間裡跑來跑去。看着他開心的樣子，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晚上，陳家禮發來信息說要過來。我們談了很久，他終於理解了我的感受，也承諾會好好處理和父母的關係。雖然這個過程可能會很艱難，但至少我們開始了新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