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美國難用美元薅全世界羊毛（吳子規）

去美元化成爲全球熱門議題之一。（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在網路上和教室中，有着鋪天蓋地這樣的話語，即美帝通過美元的鑄幣稅，薅世界的羊毛。這太有低估世界人民，他們既不是溫順的綿羊，更不會聽任美帝薅羊毛。所以這樣的蠢話有市場的原因，就在於很多人將金屬貨幣的鑄幣稅直接套在紙幣上了。

所謂鑄幣稅是指金屬貨幣的面值與鑄造成本的差額，也就是發行者以降低鑄造成本的方式獲取額外的稅收。如漢朝吳王濞造反，所鑄鐵錢一捏就碎，原本1斤鐵可鑄造100個錢，現在摻了很多雜質，鑄造200個。錢不結實了，購買力卻暫時不變。多出來100個就成了吳王濞的鑄幣稅。以此類推紙幣，美元印刷成本只有17美分，卻按100元票面購買世界的商品和勞務，美元的面值減掉印刷成本，鑄幣稅高達99.83美元。所以金屬貨幣有鑄幣稅的重要原因是，金屬貨幣以自身的價值作爲流通手段，所以一旦進入流通就永不退出和償還，所以它可以賺面值與鑄造成本的差額。但是，紙幣是以信用爲基礎的債務憑證，信用貨幣要償還並退出流通，其償還的可不是面值與鑄造成本的差額，而是全部面值，發行者無法賺到額外的好處，所以金屬貨幣的鑄幣稅概念完全不可套用於紙幣。

在加拿大央行的網站上，有着對鑄幣稅的明確計算，即加幣鑄幣稅不是紙幣票面值扣除印刷成本的差額，而是紙幣購買國債的收益扣除印刷和流通的成本。譬如20加幣買政府國債可得2.25%的收益，年收益就是0.5元。印製20元紙幣的年成本，投入流通和替換成本共4.5分，則鑄幣稅爲50分-4.5分=45.5分，佔票面額的比例爲2.275%。而按照我們對鑄幣稅的理解，20加幣的生產、流通和替換成本4.5分，則鑄幣稅應爲20-0.045=19.955，鑄幣稅的收益率則高達99.775%。如果忽略不計紙幣的印刷成本，紙幣的鑄幣稅相當於利率。因爲央行以貼現方式購買財政債券進行紙幣，也就是央行現在用90元買財政的債券，財政到期還100元，其間差額是央行的額外收益。因爲紙幣則是信用貨幣，它由央行借給財政使用，財政到期償還，財政要承擔這個時間段的利息，這就是央行發行紙幣的鑄幣稅。

美元已經發了20兆，其將近2/3在境外，那就是美帝用13兆的2%印刷成本，佔有世界13兆的財富，無論它將來怎麼還，現在13兆的98%終究爲美帝無償佔有。這也許就是很多人認爲的美元鑄幣稅。其實這也不能成立，因爲大於利息的鑄幣稅來自於欺詐與強迫制，說好金屬貨幣面值等於它的鑄造成本的，現在卻遠遠超過鑄造成本，民衆知道了也沒有辦法。而世界持有美元則因爲對它的信心，相信它不僅能買回等值於曾經的付出，甚至還能更多，所以不着急買，等它升值，它沉澱了下來，不流回美國，所代表的價值被美帝佔用了。可見，用欺詐與強迫的鑄幣稅解釋以信心爲基礎的美元沉澱，這不僅是對美元的冒犯。因爲這等價於商業銀行吸收沉澱存款，這是他們誠信的回報，誰也不會將它當作鑄幣稅。

即便沉澱的美元也並非都是美帝所得，因爲要維持美元的國際信譽，美帝也要消耗很多資源。譬如，美國必須保持國際收支逆差，否則，美元就流不出去，人家拿不到，也不可能沉澱下來。而逆差意味着國內就業的減少，由此引起開支增加和稅收減少都是美元鑄幣稅的成本。國際貨幣還要應對國際炒家的挑戰，如果沒有完善的基礎設施和高明的應對策略，很容易被國際炒家炒得天翻地覆，幣值不穩了，哪來沉澱的量。還有其他很多條件，維持它們的成本都是紙幣表面所得必須打掉的折扣。

（作者爲大陸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