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宅男”殺手:誘拐殺害4名女童,郵寄殘屍

1988年,日本正值泡沫經濟崩塌前期,不論是房地產、股市、文化,都以一種拔地態勢生長,呈現出虛假的繁榮。動畫產業也涌現了大量作品,隨之出現了許多「御宅族」。

繁榮之下,罪案滋長。同期,日本出現過一系列殺人案件,以1988年的 “東京・埼玉連續幼女誘拐殺人事件” 最爲著名。

1988至89年間,埼玉縣及東京四名女童相續遇害,受害人分別爲4歲、7歲、5歲、4歲。這幾起案件有相似之處,被認定爲連環殺人案,但警方對破案卻沒有任何頭緒,直到第5起未遂案發生時,真兇才終於落網。

在此之前,兇手曾把女童破碎的遺體郵寄給被害者父母,在被害者葬禮上寄信給被害者家人,大肆描繪孩子去世時的慘狀。

兇手以 “今田勇子” 的身份落筆,讓許多人誤以爲真兇是一位女性。實際上,“今田勇子” 是一個家境優越、面容文秀的年輕男孩。

今天就由心瞳瞳來給大家講講這起著名案件 。

埼玉縣位於日本關東地區,是與東京都接壤最多的縣。這裡交通網絡稠密,是日本東部最重要的交通中心之一。

1988年8月,埼玉縣警察調查一科。

此時正值炎夏,幾位警察剛整理完一起小型飛機墜毀案卷宗,百無聊賴,正在蟬鳴鳥叫中等待下班。

這時,一則緊急消息傳來,讓他們迅速進入警戒狀態:埼玉入間市有一個女童失蹤了!

失蹤的女孩名叫今野真理,今年4歲,在家中排行第二。她家境優渥,父親是東京某設計公司的社長(類似國內的公司總裁)。

據來報案的真理父母解釋,因爲家附近的治安環境良好,平時他們經常讓真理自己外出玩耍,四周的鄰居孩子也是如此。

當天下午三點,真理告訴媽媽,她約好去別的小朋友家玩,隨後便獨自出門了。

(今野真理)

但直到晚飯時間,真理也沒回來。母親給真理的朋友家裡打了電話,都說沒見到她。於是,真理的父母報了警。

因爲真理家住高檔住宅,她的父親又是社長,警方高度懷疑這是一起綁架案。

按照常理,綁架案發後,綁匪很快就會聯絡人質的家人,警告他們不許報警,以免警察介入。於是警方增派了多名偵聽員在真理家附近監聽,還特意留下一人住在真理家,24小時等待綁匪聯絡。

然而等待了將近一個月,都沒有綁匪聯絡真理家,「綁架案」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在真理家樓下有一個人行天橋,如果真理要去公園或者是朋友家玩,天橋是必行之路。

(真理家門口的人行天橋)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真理出了意外?案發當天,真理或許沒有走天橋,橫穿了馬路,之後說不定有車撞到了她,而肇事司機則帶着受傷的真理,或是她的屍體逃逸了。

警方仔細勘探了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剎車、衝撞的痕跡,所以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又或者這是一次報復作案?真理的父親位高權重,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心生嫉妒,綁走真理?亦或是真理的家人在外結仇,引得仇人報復?

按照這個思路,警方又排查了90人,也一無所獲。

最初,警方將這起案件定性爲「綁架案」,因爲沒有綁匪出現,後變爲「失蹤案」,而現在,他們不得不將其考慮爲「謀殺案」。

束手無策的警方,最後印了大約50000張帶有真理照片的海報,分貼到全國的地鐵、火車和公共汽車站,依然沒有換來任何消息。

警方能做的,只是開着一輛裝有擴音器的警車在入間市巡邏,並提醒街上獨行的孩子們,“要注意防範陌生人”。

然而2個月後,同縣飯能市的吉澤雅美(7歲)也失蹤了。

(吉澤雅美)

飯能市與真理失蹤的入間市接壤,兩市的主城區駕車只要20分鐘。

雅美是在回家的路上失蹤的。她的家距離學校步行約10分鐘路程,雅美性格乖巧,放學後沒有四處玩耍的習慣。

可是這天直到晚飯時間雅美也沒回來。母親沿路尋找無果,最後到警局報案。

雅美的父親是司機,母親平時打零工,所以警方認爲她被綁架的可能性不高,但對於兇手的具體作案動機,警方也毫無頭緒。

(雅美幼年時期的照片)

他們組織了數十人的搜查隊進行搜查,共調查了2300餘人,但一無所獲。

後來,當時的刑警科長突然回憶起,兩個月前同縣入間市,也有一名叫真理的小女孩失蹤了。“女孩們的年齡雖不同,但都在 ‘偶數月的星期一’ 消失了,而且真理和雅美的家直線距離只有13公里。”

刑警科長直覺,兩起案件可能是同一人犯下的,但因爲沒有線索,警方什麼都做不了,調查依然沒有進展。

就在雅美失蹤2個月後,同年12月9日,埼玉縣川越市又發生了一起女童失蹤案。在不足半年的時間,這是埼玉縣發生的第三起女童失蹤案。

(川越距離入間和飯能都不遠。從川越市駕車至入間市也只要三十幾分鍾)

當天,4歲的難波繪里香從幼兒園放學後,獨自在家附近的草地上玩耍。天色漸晚,母親四處找不到繪里香,急急忙忙報了案。

(難波繪里香)

與一直音訊全無的真理、雅美不同,6天后,警方在名古村橫瀨川河牀森林中,發現了難波繪里香的裸屍。這裡距離她的家大約50公里,車程1小時45分鐘。

發現繪里香屍體後,警方掌握了一條重大線索:有兩個路人曾在森林見到一個可疑男子開車下山。

當時,由於山路的排水渠還沒建好,時常有車輛的輪子卡在排水渠裡。

兩個路人依稀記得,他們曾見到一臺豐田卡羅拉動彈不得,於是主動幫忙擡車,但對方一句謝謝也沒說就開走了。 “車裡的人身高170cm左右,大概37、8歲。” 兩人告訴警方。

這是三起女童案發生後,第一條明確的目擊信息。警方深受鼓舞,將附近所有的豐田車主都納入調查,也將近期有維修記錄、事故記錄和報廢的豐田車都調查了一番。

這次調查涉及到1036戶居民和外來人口、汽車近2萬輛,以及案發後5天內的所有交通事故3647起。

令人失望的是,大規模的排查後,警方沒有收到任何有效信息。

其實,雖然這兩位路人曾與兇手擦肩而過,但由於兩人記憶的偏差,他們錯把兇手駕駛的蘭利車記成了豐田,除此之外,他們也錯估了兇手的身高與年齡。

(蘭利車)

這兩名目擊證人是二手車經銷員,本應對車非常熟悉,卻記錯了兇手駕駛車輛的品牌,再加上兩人對於兇手年齡、身高的描述,也與事實相差甚遠,案發後,檢方曾質疑兩人的品格,但最終不了了之。

繪里香遇害後,警方認定,這三起案件有明確的關聯,爲此成立了專案偵查指揮部。

不到一週,難波繪里香家中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上面只有一行字:“絵梨香、かぜ、せき、のど、楽、死(繪里香、感冒、咳嗽、喉嚨、安靜的、死亡)”。

乍一看,這六個詞之間沒有任何關聯。但解碼專家將這六個詞轉化爲字母(一說是警方將信息公開,請求解密愛好者幫助),重新排列後發現,儘管少了一個字母,但大致意思爲 “IKIKAE SASERAREZ KINODOKU(不能起死回生了,真可憐)”。

次年2月6日清晨,在最初失蹤的今野真理的家門口,她的父親發現了一個紙箱。箱子裡裝着土壤,灰燼、燒焦的骨頭碎片,3顆乳牙7顆恆牙,以及一些兒童衣物(粉紅色短褲、涼鞋)的照片,照片裡的衣服就是真理失蹤時穿的。

在箱子底部有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都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經過影印擴大後拼接在一起),上面寫着 “真理、遺骨、焼、証明、鑑定(真理、遺骨、燒、證明、鑑定)”。

(紙條)

和寄送給繪里香家人的紙條類似,這五個詞語也可以重新排列組合,形成新的句子。

兇手落網後,解碼專家發現,這句話裡包含兇手的真實姓名,可惜因爲這種排列組合非常罕見,解碼專家當時並未解出。

真理的父母看到照片上的衣服,忍不住失聲痛哭,女兒大概率已經被折磨死去。但因爲警察隨後聲稱,經過他們鑑定牙齒不是真理的,這又讓真理的家人燃起希望。

“箱子內出現的牙齒不是失蹤女孩真理的” 這一消息不脛而走。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能力,2月10日,一封署名爲 “今田勇子(這是一個女性名字)” 的信件,寄送到了位於東京築地的朝日新聞社。

次日,真理的家人也收到了相同內容的信。在信中, “今田勇子”自稱是殺死真理的兇手,並詳述了拐走真理的過程。信裡寫到:

“真理的案子,的的確確是我犯下的。首先,紙箱子裡的骨頭就是真理的,讓我來告訴你,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8月22日,我在入間市徘徊,我想着,今天我要找一個平時伸手也摸不到的孩子。

“我知道游泳池那裡有很多孩子,他們的父母都不在身邊,我覺得會是一個好時機。這時候,恰好真理和另一個小男孩一起出來了,之後她穿着泳衣獨自回家了。

“我想,那我跟着她,去看看她媽媽的臉吧,即使真理今天不出來了也沒關係。孩子和媽媽在一起是最危險的,因爲孩子的臉不容易被記住,而媽媽的臉很容易記住。不出所料,真理回家了,媽媽好像也在家。

“但我沒想到,真理很快又出門了。她肯定要走家門口的人行天橋,所以我和她說,去我的車裡吧,很涼快。然後我就轉身走了,我確信她會跟上來。真理果然跟了上來。(下文略)”

三起案件發生後,警方雖然判斷出是一人所爲,但實際掌握的線索並不多。如今,兇手主動來信,自曝姓名爲 “今田勇子”,這究竟是迷惑警方的煙霧彈,還是兇手猖狂的自白?

假設是後者,這是一個典型的女性名,說明警方最初的方向就錯了,兩個證人的目擊證詞也被推翻。

但警方經過細密研判後,認爲兇手自曝身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今田勇子” 大概率是假名,兇手應該是男性。

筆跡專家發現這封信不是由慣用手所寫,無法進行筆跡鑑定;使用的信紙也是商店大量銷售的紙張,並沒有什麼特別,從信件找兇手的線索斷了。

兇手主動寫信,勢必小心翼翼,“她”的目的只有一個——炫耀自己纔是殺死真理的真兇。

3月1日,經過東京醫科齒科大學重新鑑定,紙箱子裡的牙齒的確是真理的。東京齒科大學教授因此公開批評過警方的草率。

懷揣着 “女兒還活着” 的希望,苦苦掙扎大半年後,真理父母終於決定在3月11日爲女兒辦葬禮,讓她隨紙箱寄來的破碎身體入土爲安。

在葬禮當天,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今田勇子” 再次給朝日新聞本社寄出一封信,裡面有一張真理臉部的拍立得相片、還有3張用B4紙寫的信,標題爲 《謝謝你們辦的葬禮》。

文中用大篇幅描述真理的死狀:

“我把真理埋在我的房子地板下,放在別的孩子旁邊。我挖出一些骨頭,但其實我也分不清是哪個孩子的骨頭了。

“去年,智子的骨頭在河牀被發現,她的父母就給她舉辦葬禮了,其實究竟是不是她的骨頭?誰也說不清。但是父母就是這樣的物種。”

(今田勇子的來信)

這封信中提到的智子,指的是在真理失蹤一年前的1987年夏天,從羣馬縣失蹤的8歲女孩大澤智子。

智子失蹤一年多以後,1988年11月27日,幾個垂釣者在湖裡發現了散落的兒童骨頭。

因爲屍骨出現的地方,距離智子最後被目擊者見到的地方很近,不超過一公里,再加上屍體的血型與智子一樣,警方因此推測這可能是智子的屍體,但最終也未確認。智子的父母此後給女兒舉辦了葬禮。

信中的語氣充滿對父母之情的不屑,同時似乎在暗示,“她” 不僅殺死了繪里香,智子的死也是 “她” 所爲,同時 “她” 家中還埋葬着其他女孩的屍骨。

在真理的葬禮上,她的父親曾隔空對話兇手,“遺體中沒有孩子的手和腳,她在天堂也無法行走,甚至不能吃東西。 我希望她在天堂能夠走路和吃東西,求求把手和腳還給她。” 父親說完這番話,淚流滿面。同一天,他讀完了這封殺死自己女兒的兇手寫的《謝謝舉辦葬禮》的信(資料未說明喊話是在讀信前或後)。

兇手對殺人現場繪聲繪色的講述,對受害者的父母來說是一生都無法排解的痛,但爲了知道真理去世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他們只能面對。

就在警方研究 “今田勇子” 身份時,第四名女童失蹤了。

1989年6月6日下午18時許,5歲的野本綾子在東京都江東區某公園裡玩耍時失蹤,過程與前面三人類似。

(野本綾子)

6月11日,綾子失蹤後不到一週,一名在埼玉縣某墓地工作的清潔工發現了她的屍體。

當天,清潔工在公廁旁發現了一個手提袋,湊近一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手提袋內是一個沒有頭顱、沒有雙手雙腳的軀幹。

警方從屍體的胃部殘留物確定,這具無頭屍體是野本綾子本人,此時距離綾子6歲生日只有10天。

(當時的報紙)

4起兒童連續失蹤案成爲了當時的熱點新聞,警方因爲調查毫無進展,受到輿論的巨大譴責,而埼玉和東京的年輕父母也日漸焦慮,憂愁自己的孩子成爲下一個目標,當時街上獨自玩耍的孩子明顯減少。

終於,1989年7月23日,案件迎來了轉機。不過,最終親手將兇犯緝拿歸案的,並不是警方,而是一個普通人。

炎炎夏日,在東京都八王子市,9歲的姐姐正帶着6歲的妹妹在假山玩耍。這時,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走到她們身邊,舉着相機,和善地問兩人要不要拍照。

姐姐有些遲疑,妹妹欣然答應。男人笑着說,走,我們去那邊拍。之後男人對姐姐笑了笑,妹妹則跟着他離開了。

姐姐越想越不對,急忙跑回家中找到父親,父親跟着她來到假山後的一塊空地——此時,6歲的妹妹渾身赤裸,在一名男子的指導下擡起左腿,暴露陰部,而男子正在給女孩拍攝裸照。

(妹妹被帶走的地方)

父親怒火中燒,和男子扭打起來,“雖然之前東京失蹤的女孩(指綾子)兇手還沒抓到,竟然還真的有你這樣的人!” 隨後,父親報了警。男子本來已經逃竄,因爲返回找車,被守在此地的警方逮捕了。

被捕男子名叫宮崎勤,26歲,是家境殷實的富二代。他的父親是一家報社的社長,家中還有兩個未婚的妹妹,全家人住在八王子市一所巨大的宅院內。

此處距離幾個失蹤的女孩家都不遠,駕車一小時左右均可到達。

(宮崎勤家與幾起案件發生的地點)

單從外表上看,宮崎勤面容白皙、臉型偏圓,留着一頭日本青年典型的捲髮。他個頭不高,開着一臺蘭利車,除了舉手投足有些拘謹,並沒有什麼特別。

(宮崎勤)

但是,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之前寄給真理家的那張神秘紙條:“真理、遺骨、焼、証明、鑑定”。

實際上,將這五個詞的字母重新排列後,可以列爲「MIYASAKI TSUTOMU KIREINI HAKOE」,意思是「宮崎勤的漂亮箱子」。

警察最初並沒有多想,循例檢查了宮崎勤的車。然而卻有了驚人的發現——宮崎勤的車內出現了魯米諾反應,車子座椅下,還藏着工作手套和尼龍繩,這顯然不是常用品。

警察認定,這絕對不是一起普通的猥褻案,眼前這個和善卻沉默的年輕人,很可能與之前發生的四起女童失蹤案有關。

8月7日,東京地方檢察廳八王子分院先以猥褻罪、綁架罪將他拘留審訊,更重要的是,他們可以藉此時間盤問宮崎勤是否是殺死女孩的真兇。

8月9日,負責這起案件的警視廳偵查一課助理警官大峰康弘和宮崎勤見面了。當晚,宮崎勤向警方承認了自己殺死了5歲的野本綾子(第四起)。

隨後幾天,他陸續承認了其餘三起案件。

宮崎勤到底做了什麼?他的動機是什麼?請看號內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