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J.辛普森病逝,他是如何在“殺妻案世紀審判”中全身而退的?
因上個世界90年代殺妻案而聞名於世的美國前橄欖球明星O.J.辛普森(Orenthal James Simpson)於2024年4月10日在拉斯維加斯死於前列腺癌,終年76歲。
辛普森在十幾歲時就加入了加州舊金山當地的街頭幫派。作爲非洲裔,他擁有驚人的身體素質和運動天賦,被譽爲美國橄欖球職業比賽史上的最佳跑衛。
但相比於體育成就,辛普森更爲外界所熟知的身份是殺妻案主角。這樁被貼上“美國世紀大審判”的轟動性案件本身就充滿了戲劇性元素:財大氣粗的被告、非洲裔男子出於嫉恨殺害白人前妻、女子因無法忍受家暴後離婚卻被割喉、豪華的辯方律師團打敗了漏洞百出的公訴人……
這同時也是一起遵循“疑罪從無”原則的典型案例。當時正值電視媒體的黃金時期,在這種大衆傳播媒介的渲染和助推下,關於該案的法理和種族對立討論也對美國社會產生了持續影響。
1985年2月2日,35歲的辛普森與25歲的白人女子尼科爾‧布朗(Nicole Brown)結婚。這是他的第二段婚姻。4年後,辛普森因涉實施家暴與布朗分居。1992年,兩人離婚。
1994年6月12日晚間十點多,布朗與17歲的男性友人羅納德·高爾曼(Ronald Goldman)在洛杉磯的公寓門口被利器割斷喉嚨而亡。嫌疑最大的辛普森被指控犯下兩項一級謀殺罪,但案發5天后未按規定自首,於是警方驅車逮捕。爲轉播追捕,各大體育頻道甚至中斷了NBA火箭與尼克斯總決賽的直播。
爲了應訴,辛普森花重金組建了一支由9名著名律師組成的豪華辯護團隊,包括民權律師Johnnie Cochran、明星辯護律師F.Lee Bailey和Alan Dershowitz,以及DNA專家Barry Scheck。辛普森的好友、卡戴珊姐妹的父親羅伯特·卡戴珊也加入其中。
庭審期間,檢察官Marcia Clark和Chris Darden緊緊咬住被告作案動機、家暴記錄、案發前後的時間線、作案工具上的DNA等證據不放。而根據律師的建議,辛普森要求全程保持沉默。
辯方律師團隊對大量的間接物證一一予以擊破,是這場官司中的關鍵。例如檢察官Chris Darden要求辛普森戴上一副間接的手套證據,一隻在案發現場發現,另一隻則在辛普森家中找到。但辛普森在陪審員面前表現得非常彆扭,戴上之後手套的尺寸明顯太小。辯護律師Johnnie Cochran隨後說出了那句著名的:“如果手套不對,他就無罪!”(If it doesn’t fit, you must acquit)
另外,由於辦案人員攜帶嫌疑人的血樣在現場停留了數小時,導致這個間接證據的可信度降低。辯方還指出,首席偵探Mark Fuhrman曾有過過多次惡劣的種族歧視言論,而死者布朗本人也有吸毒史,因此有可能被販毒集團以慣用的割喉殺害,以最大程度表明降低被告的犯罪嫌疑。
從開庭陳述到判決,案件的審判持續了8個多月。數千萬觀衆在家裡或辦公室中收看了電視直播,就連總統克林頓下班後仍在秘書的設備上關注審理進展。
1995年10月3日,當主審法官宣讀被告“所有罪名均無罪”的判決時,辯護律師Johnnie Cochran轉過身握拳震呼:“太好了!”辛普森也露出了笑容,深吸了一口氣,對着陪審團用口形默唸:“謝謝,謝謝”。值得指出的是,本案的陪審團中非洲裔佔大多數。
由於辛普森和布朗的出身背景,審判結果也一度引起了種族對立。當時的民調顯示,許多非洲裔慶祝辛普森被無罪釋放,認爲他是白人警察施暴的受害者,“無罪”的審判結果彰顯了正義。而絕大多數白人則爲結果感到震驚。
在本案發生的3年前,洛杉磯警察瀆職現象氾濫。當年,25歲非洲裔男子羅德尼·金(Rodney King)在出獄當天被4名白人警察用電擊棒和警靴毒打數分鐘。通過電視傳播的放大,這起警察暴力事件進一步加劇了美國的種族獨立。
但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社會學和非裔研究教授Darnell Hunt看來,鑑於辛普森並非典型的非洲裔底層人士,他並沒有獲得一面倒的同情。
而對審判結果不甘心的布朗和高爾曼家人均提起了民事訴訟,要求辛普森支付賠償。1997年2月5日,白人佔多數的加州聖莫尼卡陪審團一致認爲辛普森應對高爾曼的非正常死亡以及毆打布朗承擔民事責任,賠償3350萬美元。但在半個月後,一家洛杉磯法庭又宣佈辛普森在該民事判決中維持其無罪的原判。
隨後的多年裡,辛普森在接受採訪等公開場合中均爲自己的“清白”辯護。美國公衆對辛普森的關注從未減弱。他本人也成爲多部有關該“殺妻”案紀錄片的主角。
2007年9月,爲了拿回自己的體育紀念品,辛普森帶着團伙在拉斯維加斯一家酒店進行持槍搶劫和綁架,最終被判處33年監禁,於內華達州洛夫洛克的懲教中心服刑。2017年10月1日,辛普森在入獄9年後獲假釋出獄。
辛普森去世的消息傳出後,曾代表布朗及其家人的洛杉磯律師Gloria Allred再次稱辛普森爲“兇手”:“30年後,辛普森的死再次提醒人們,美國的司法體系曾辜負過一名被虐待的女性,讓有權有勢的男性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