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實驗兔兔越獄後內心毫無波瀾，並喝掉了你的蜜雪冰城……

不論是醫學還是生物學的朋友，都會接觸多種多樣的實驗室動物，牛蛙、小鼠、大鼠、家兔、犬以及猴等等，他們算是陪伴各位高校生活的堅實夥伴了。從第一次接觸他們時的好奇、緊張和恐懼到後來的尊重，感謝與觸動，相信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段與這些夥伴的「獨家記憶」！

科學是理性的，但人是感性的

實驗室小白鼠看起來小小一隻，實際蘊藏着大大的能量，一隻小白鼠能強壯到什麼程度呢？拎着尾巴尖讓它頭朝下，一個不留神，它順着自己的尾巴爬到了同學的手上。其他小鼠被拿捏住只能吱吱的叫，它面對注射器毫不畏懼，咬住針頭不鬆口，「我命由我不由天」。連老師都稱讚，該鼠身體素質了得。

在醫學生的實驗室裡總是上演着許多和小動物的「愛恨情仇」。

比如實驗課時在口罩吊籃裡睡覺的小白鼠。

圖源：小紅書

還有在實驗室偷喝奶茶的兔子

圖源：微博

看到這裡，是不是感覺還挺溫馨的，但更多時候的日常並不是這樣的，進入實驗室裡的動物一般來說都只有一個結局……

每一個醫學生都會面對這樣的挑戰：如何面對大體老師和如何對待實驗動物。

@ 我就想順利畢業: 之前做毒理實驗是給小白鼠灌敵敵畏，我們組剛好要用最大劑量，那些小白鼠基本上都是灌完胃一兩分鐘之後就會抽搐然後死亡，有隻小白鼠生命力非常頑強，被灌完敵敵畏之後雖然已經沒啥力氣了但也一直沒死，旁邊就放着已經僵掉的小白鼠的屍體，那隻虛弱的小白鼠一直在往屍體那邊爬，看起來就像要取暖一樣。

@ 叮-麪包烤好了: 動物醫學。做實驗的時候，有一個比格，我們都叫它狗王，因爲他很高冷的，永遠昂着頭。然後我們都知道他有個怪癖，就是做實驗時候不能碰頭附近，碰了就低吼威脅你。我會摸別的狗，但一直不敢摸他。然後有一天，我在籠子外戳他室友狗的鼻子，他就跳起來，頭放在我手下面，我就好難過，覺得他也需要愛。

@NutEllaaaaaa: 兔子的尖叫 ，這輩子都忘不了。

@黃桃罐頭頭頭呀: 我們學校動物房有個老師要用猴子做實驗，看着同伴們一隻一隻的被抓出去之後沒有回來過，最後一隻猴子在看到老師要開籠子抓它的時候一下就跪下了，一邊作揖一邊哭。聽說之後很難不難受，可是沒有辦法，做動物實驗不能帶入感情。

@ 白晝流星---: 用過蟾蜍、小鼠、兔子和狗，坦白來講從零學起真的沒辦法保證他們不受苦，但我真的很努力去練，希望真的學到東西不辜負他們的生命。真的謝謝實驗動物們，來生去好人家做備受寵愛的寶貝吧，辛苦了。

成爲醫學生之後經常能在一些動物實驗相關的帖子下面看到這樣的言論：「你們這樣會不會變得冷血」「有必要做那麼多實驗嗎」「這和 731 有什麼區別」……

醫學生都是感性的，所謂「醫者仁心」，沒有同理心的人也是無法成爲好醫生的。然而大多數的醫學生都清楚的明白，結局是無法改變的，那麼不和實驗動物培養感情、活着的時候好好對待、處死的時候儘可能減少痛苦纔是最正確的做法。科學是理性的，而醫學生們能做的只有在操作的時候不出紕漏，熟練每一步操作，獲取最準確的實驗結果，讓實驗動物承受最少的痛苦，發揮最大的作用。

動物與人類的「電車悖論」

爲什麼要做動物實驗？

這個問題的答案簡單到容不下絲毫的掩飾 —— 爲了人類能夠擁有更高質量的生活和更長的壽命。

是不是一定要做動物實驗？

這個問題的答案直白到有些殘忍 —— 以現有的技術水平層面，是的，一定要做。

人類用動物做科學研究已有 2000 多年的歷史，現代醫學先進的外科治療如冠狀動脈搭橋術、腦脊液分流術、視網膜置換術等，最初都是在動物身上取得成效。器官移植手術也是動物實驗的產物。藥品和疫苗的研發更是離不開實驗動物。在藥品進行臨牀試驗之前，無一例外都會在實驗動物身上測試有效性和安全性。相信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身體代替實驗動物去測試一種性質未知的藥品。毫不誇張地說，是動物們在替人類探索生命之路。

動物實驗的本質是用動物爲人類承擔實驗的風險 。很多人認爲，這種風險應該由人類自己承擔，而不該讓動物來承受。也有人秉持着「衆生平等」的原則，認爲人類進行動物實驗是一種極端自私的行爲。

「鷹不吃鴿子，鷹會被餓死；如果鷹吃掉鴿子，則鴿子丟掉性命。」能解決這個悖論的恐怕只有能夠割肉而不死的佛祖。

迄今爲止我所看到的能最好地解釋這一悖論的理論是「衆生平等，但爲了維持生命所需的最小範圍的殺戮是可以接受的。即弱肉強食的自然界中，擁有力量者可以保留有限度的私心。」這個理論看似荒誕而不普適，卻讓我實在找不出理由反駁。而其中的「最小範圍」和「有限度」，正和現在通行的動物實驗施行規則不謀而合。[1]

而作爲一名學生，所接觸的動物實驗或許不涉及藥物研發、手術試驗 …… 只是在小蛙小鼠、小兔小狗的身上熟悉實驗操作、學習藥理知識、鞏固生理結構。實驗動物的犧牲或許看上去是如此浪費，但正如網友 @ 酸梅子紅茶所說：「不給狗狗做手術練手，我真的一點都沒有信心能真上手術檯，不親自試一試所有理論全是扯淡。你不知道打手術結會不會鬆，視野會不會被血污染，會不會有麻醉不足，不知道活的皮膚需要切開幾層，不知道脂肪和筋膜長什麼樣，不知道縫合皮膚的手感。而且，你得真上了手術課，才知道自己是不是適合做手術。」

醫學不是過家家，沒有哪個醫學生可以僅僅根據理論知識就直接拿起手術刀在人身上「指手畫腳」，醫學生成爲醫生之前必須要保證能對病人負責。

曙光終見

時至今日，動物實驗仍無法避免，但對實驗動物福利的思考從未停止，許多動物實驗的替代方法也已經實行了多年。

基於實驗動物福利理念，20 世紀 50 年代末，首次提出了替代（replacement）、減少（reduction）、優化（refinement）原則。

簡稱 3R 原則，其基本含義是：減少動物使用數量；或能優化試驗程序以減輕或消除動物痛苦、不適或增加動物福利；或者能用非動物系統或者系統發生學上比較低等的動物種類代替高等動物進行實驗，如用無脊椎動物代替哺乳類動物。[1]

動物替代實驗方法是實驗動物福利研究的核心，其在我國的推廣比西方國家晚 100 多年。1997 年，3R 原則首次列入我國正式文件，同時動物替代實驗研究也被列爲實驗動物基礎性研究的重點。2011 年國家藥監局發佈文件重點開展化妝品等產品安全性評價的毒理學動物試驗替代方法的技術研究，相關進展順利。至今，國內動物替代實驗方法的研究與應用已步入了穩步發展階段。[2]

（圖源網絡）

所有實驗課的授課老師都會告訴醫學生們，在實驗動物的使用和研究中要堅持「3R」原則，善待活體動物，減少痛苦和死亡率。例如：動物的居住環境、飼料、水源應該達到舒適、營養、清潔的程度；在動物受到傷害前期，應給予必要的鎮靜劑、麻醉劑；保證動物的情緒溫和穩定、死亡前減少應激、實施安樂死等人道主義措施。醫學倫理學的教育從未停止，所有醫學生都必須牢記他們手中掌握的是和人類一樣的生命，實驗過程要將減輕動物痛苦這一準則貫徹到底。

而對於實驗動物福利的爭取，許多組織也一直沒有停下腳步

據瞭解有許許多多自發的動物保護組織在用自己的方法爲實驗動物提供福利，比如博主 @比格犬受害者聯盟 就一直在助力實驗犬的領養。

他們組建了一個實驗比格犬領養羣，面向全國範圍，把有領養條件的意向人員聚集起來，成爲一個實驗犬領養預備役。這項活動一直在進行，已經有許多實驗比格犬被成功領養。通過這樣的方式提高實驗動物的福利遠比一味反對動物實驗要實際的多。

經常會有這樣的新聞：動物保護的激進者到實驗動物中心鬧事；反動物實驗的聲音也一直存在。動物實驗接受動物保護組織的監督，但是不放任激進者的破壞。極端的動物保護行爲不可取，保障實驗動物福利可以採取更加溫和的手段。

作爲一名學生或者研究者，我們不可避免去接觸實驗動物，那麼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也可以給予他們最大的福利。

①生理福利 ：吃得好。提供適當的清潔飲水和保持健康和精力所需食物，使之不受飢渴之苦。

②環境福利 ：睡得香。提供適宜房舍或棲息場所，保證休息、睡眠質量，使之不受困頓之苦。

③衛生福利 ：無病痛。做好免疫，預防疾病，給患病動物及時診治，使之不受疼痛傷病之苦。

④心理福利 ：無拘束。保證動物擁有良好的條件和處置，使動物不受恐懼和精神上的痛苦。

⑤行爲福利 ：無憂愁。提供充足的空間、設施及動物夥伴，使動物能夠自由表達天性。

我們生活在這樣的時代裡，我們享受着實驗動物帶來的福利，理性對待實驗動物，用正確的眼光看待動物實驗，用恰當的方式給予動物他們需要的關愛 —— 不只是實驗動物，還有那些野生動物和流浪動物。

參考文獻：

張素慧, 周志俊. 國內外動物實驗替代方法發展概況與思考 [J]. 毒理學雜誌,2013,27(05):394-398.DOI:10.16421/j.cnki.1002-3127.2013.05.016.

邢江娃, 李軒領, 李生花. 醫學實驗教學改革中貫徹動物福利理念研究 —— 以「生理學」課程爲例 [J]. 教育教學論壇,2023(27):93-96.

題圖來源：知乎

排版：GrayPlus

投稿：jiangjiahui@dxy.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