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正／蔡明忠和練臺生的「有線」戰爭
▲凱擘日前向NCC送出移頻申請，其中年代集團所屬和代理的頻道就有6個，被外界解讀「蔡明忠正式向練臺生宣戰」。（圖／記者周宸亙攝、鏡週刊)
有線電視系統巨人凱擘在今年度第一天上班就向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遞交移頻申請文件。根據媒體透露，凱擘這次以頻道品質粗糙和收視不佳爲由，申請移頻總數高達15個頻道，其中，年代集團所屬和代理的頻道就有6個之多：包括旅遊生活頻道TLC（原20頻道）、東風衛視（原37頻道）、中天娛樂（原39頻道）、壹電視新聞（原49頻道）、衛視閤家歡（原45頻道）、和AXN（原67頻道）被申請調動到141到146頻道。
NCC對此表示，移頻的申請案將依是否符合頻道公平上下架、有無影響消費者收視權益、是否符合頻道區塊化，和先前頻道異動審查原則進行處理。外界的解讀則爲實力派富二代蔡明忠（凱擘集團）終於向「買辦型」大亨練臺生（年代集團）宣戰了！
原因是練臺生投資的北都有線系統去年頻頻祭出價格戰，以大幅降低收視費和寬頻上網費搶走了凱擘不少收視戶。凱擘若想保住收視戶，就得跟着降價。然而，一旦收視費下跌，凱擘的獲利就會立即衰退，向銀行貸款每用戶5萬元左右的財務壓力就會浮現，尤其凱擘系統的公司價值也會跟着慘跌。估計這將造成凱擘動輒百億計算的損失，也因而成爲蔡明忠需迅速解決的最大難題。
由於這屆NCC多數委員有心提高升收視大衆的選擇權利，所以目標一致朝有線電視「多元付費機制」的政策邁進。尤其MOD各種「套餐」的定價方式廣受用戶肯定，更強化NCC改革有線電視付費制度的決心。然面對練臺生的蠶食鯨吞，蔡明忠（凱擘集團）爲了停血止痛，勢必得早日打斷練臺生的擴張策略，於是便藉此勢化被動爲主動，意圖砍斷練臺生（年代集團）的金流收入，從頻道市場反撃練臺生的低價策略。
不過，凱擘對此表示：「這是過度解讀、捕風捉影，進行頻道調整隻是爲了給消費者更多、更棒的節目內容。」
然而，這次移頻事件的真正動機爲何？老實說並不重要，不管是競爭手段，還是私人恩怨，只要企業間撕殺的手段沒有違法，也未傷及消費者權益，NCC本來就不該有所幹預。進一步而言，企業間彼此惡鬥只要是能提升消費者權益，NCC不應該出手阻止。政府不要再用過去那些「維護產業秩序（利益）」的詐術繼續欺騙老百姓，以達保護業者暴利的產業政策。事實上有線電視系統平均每月、每戶的節目成本大約150元，每月收視費卻能收到500元上下。若比照MOD頻道商和系統臺之間的8：2拆帳方式，有線系統每月、每戶能收200元就該偷笑了。真不曉得NCC官員過去一、二十年來，長期以法令特許有線電視系統業者蒐括民脂民膏，怎還能睡得如此安穩？
▲NCC針對凱擘送交移頻申請表示將謹慎處理，但也建議有線電視系統業者可參考MOD按「節目類型」分區塊排頻，不僅能多收一些上架費，消費者也能看到更多節目。（圖／記者洪聖壹攝）
這次凱擘雖未建立民間都支持的頻道淘汰機制，也沒有直接當掉濫芋充數的頻道，目前僅將品質低劣的頻道移到「後段班」而已。但凱擘祭出提升「消費者權益」的大帽子，更拿出客觀數據分析，做爲申請移頻的理由，如此做法多少可以爲未來「分組付費」和「單頻單買」的制度起了個頭，也創下依消費者喜愛調頻的先例。而且身爲臺灣最大有線電視系統臺，凱擘以後就沒有太強的立場去反對NCC的「多元付費機制」，因爲申請移頻的理由，不外乎是尊重消費者的權益，希望建立「良幣驅逐劣幣」的制度，這不就是「多元付費機制」的目的嗎？
而NCC應儘早同意品質低劣頻道的移頻申請案。若當事人協調不成，且NCC也不想看到斷訊情況發生，那麼無妨就讓這些不佳的頻道在新年度率先進入「單頻單買」清單裡，讓消費者自由選購。這不就是對產、官、民三方都最公平的處理方式嗎？NCC甚至應將系統商和頻道商協議不成的頻道全部打入「單頻單買」，讓市場決定其去留，反正品質好的頻道節目不需害怕「單頻單買」。
尤其有線電視系統臺業者和頻道代理商聯合官方，強迫收視大衆吃了一、二十年毫無選擇的髙價大鍋飯，且爛頻道、爛節目卻愈來愈普遍，這些就是政策和法令創造了「劣幣驅逐良幣」的產業環境。此外，有線電視系統臺亦利用地區性的獨買地位，或經全國性的聯合購買行爲持續壓低頻道的節目費用，更透過地方新聞的運作和政治獻金，維持地方政府高收費的政策。如此情況之下，製造節目的電視臺等內容產業只好偷工減料，或將既有節目拼拼湊湊僞裝成另一個新頻道好分杯羹，這叫消費者的怨氣怎能不愈積愈高？
其實從MOD的成長數字，就能看出消費者拋棄有線電視之趨有増無減。2017年底，MOD新増的收視戶已迅速成長到160萬戶了，未來一年內突破200萬戶將不再是夢。然全臺市場也不過500多萬的付費戶，明年有線電視用戶即可能縮減到300萬左右，如此不僅有線電視系統臺的公司價值將下跌達1,000億元以上，銀行恐怕也不得不開始考慮收傘了。
但在「多元收費機制」的政策下，除了政府會干預「基本組合」的內容和價格，系統臺和頻道商都可提供不同價格的「頻道組合」和「單頻單買」選項供消費者選購，還可達到「良幣驅逐劣幣」的目的，這就是有線電視數位化的好處之一，不僅頻道容量大，也能做到收視戶的個人化管理。
▲消費者長期受有線電視系統臺與大型頻道代理商合作剝削，只能悶着頭吃着高價卻充斥爛頻道的大鍋飯。（圖／記者李珮綺攝）
有些地方的有線系統臺雖提出每月收視費不超過200元的「基本組合」，以及目前500元左右的「全組合」，但連3歲小孩都知道這是系統臺欺騙社會的分組方式，因爲「基本組合」都是些不必支付節目費的頻道，而「全組合」就是繼續吃大鍋飯。NCC和地方政府會通過這種分組收費纔怪！除非政府的智商低於3歲小孩或是政治壓力使然，不然蔡政府在支持度低落的現況下，不會冒着政治風險去支持衆人「幹譙」的白癡政策。
在理論和實務上，獨寡佔的系統臺和大型頻道代理商的協議結果，常常一起合作好剝削消費者。但在數位環境下，有線電視的技術應容許消費者結合成不同的組織，以「團購」的方式直接向系統臺和頻道商購買節目，才能打破消費者被剝削的現況。而NCC也應立即開放消費者「團購」的政策，因爲市場中有愈多方參與議價或競價，所產生的價格會使資源分配愈接近最有效率的境界（Pareto Optimum）。更何況，消費者的「團購」行爲還能打破地方系統臺獨佔的地位。一旦有線電視市場的競爭機制愈完備，劣幣和爛大豆自然就會被迅速淘汰。
目前，仍有不少有線電視系統臺憑藉地區獨佔地位，沉迷在日進斗金的暴利風光裡，並透過各種方式排斥NCC的「多元收費機制」。這種完全無視消費者權益的經營方式，勢必引來MOD和OTT的大軍入侵，搶走更多的收視戶。其實，現在的有線電視系統臺和頻道商在情勢上，已像一羣在溫水裡被加熱的青蛙了，若自己仍無法早日轉向「消費者至上」的經營方向，不但保不住事業的利基點，更不出幾年就會死在熱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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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忠正，經濟學博士，曾任立委、金管會委員、民進黨副秘書長、及中研院、臺大教授。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