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狼師虎師捅破的幼童安全網，怎麼補？

北市私立培諾米達信義幼兒園園長兒子毛姓教保員，性侵猥褻6名幼童，遭法院判28年重刑。該處幼兒園已是新業者經營，日前遭噴漆僱人清理。本報資料照片

臺北市私立培諾米達信義幼兒園園長之子毛姓教保員，一年內性侵、猥褻六名幼童，臺北地院依二二四罪判他累積刑期達一二五二年六月、應執行廿八年。雖然一審已盡其可能重判狼師，但接連遭狼師及虐童虎師捅破的幼童安全網誰來補？怎麼補？更應受到持續關注。

回顧全案，位居幼兒園把關前線的臺北市政府必須負起主要責任。整起案件橫跨前後任市長柯文哲和蔣萬安，面對外界批評調查消極怠惰，蔣萬安多次親上火線強調此案是他上任接獲的第一個通報，並立即做了涉案人終身不得任職教保等處置，卻又因市府官員的「誣告說」讓事件越演越烈，蔣萬安只能道歉止血。

對狼師並無斷然作爲的前任柯市府好似船過水無痕，積極處理的蔣市府反落得完全背鍋下場，這雖是市政延續的結果，卻也處處可見有心人士的政治斧鑿痕跡及網路獵巫心態，那裡是真心想補破網？

就以官員「兒童也有可能說錯」的「誣告說」爲例，官員迴應的確不當，也會被認爲推誘卸責或包庇心態。但無罪推定是法治社會重要原則，過去亦不乏兒童被誘導或錯誤指控情形，新北市幼兒園喂藥案就是明顯事例；何況，揭露可提醒加強防範，但也可能產生集體被害恐慌、被貼標籤、機構被迫關門等副作用。但在民粹獵巫氛圍下，一句「官員白目」即足以輾壓所有理性討論，有多少人在意是否「愈補愈大洞」？

其實蔣萬安道歉的同時，也提出希望中央對可否公佈擬定更明確的原則規範；機構隱匿不報應提高罰則，且應有刑責；設立涵蓋相關法令的專區，明確公佈標準等三大修法方向，這些都是中央的責任，而且是更關鍵的補破網作爲。

各界關注如何加強兒少事件的預防、通報與調查。多數人主張應在幼兒園與托育場所普設監視器並上傳雲端集中保存，認爲可以無死角防範狼師性侵或虎師虐童事件，避免吃案。但幼教團體質疑，讓幼童與幼保人員時時置身「老大哥」監視懷疑目光之下，毫無隱私及尊嚴可言！此外，上傳雲端仍可能被駭客入侵，該由誰負責保存、真能保證不會外流？目前各縣市與公私幼作法不一，應有完善的溝通與妥適的規範。

再如通報及揭露爭議，私人幼教機構不比公設或大型私校，一旦曝光即可能因遭網路圍剿被迫關門，在要求機構主動通報或鼓勵內部員工吹哨同時，若未能兼顧其生存權或工作權，怎可能有效揪出狼師虎師？而揭露須以避免再度發生爲優先考量，也必然會與相關人的隱私或權利牴觸，故須有嚴格規範；但法令過度限制媒體報導範圍，也讓保護兒少的法令變成狼師虎師的護符，主管的衛福部其實是共犯，近日雖放寬報導限制，足資識別兒少的標準仍難認定，揭露效果存疑。

至於兒少事件最核心的調查部分，依「幼兒教育及照顧法」規定需成立調查委員會，但各縣市啓動方式、人員組成不一致，可能導致判斷落差；且幼照法只能規範幼兒園，難道安親班、課輔班、才藝班或其他場域就不會發生？就不需要調查委員會？有綠委建議幼照法應明定組成方式及人員資格、專家比率等，恰恰點出中央修法之怠惰與疏漏。

對於侵害兒少或是放任侵害兒少者，絕對不能姑息；但在預防侵害、發現真實、嚴懲究責及彌補疏漏的同時，更要避免將少數人的罪惡及傷害，無限擴散到其他幼童及幼教工作者。綠委大批柯市府和蔣市府，卻忘了中央的責任。畢竟政治操作簡單、修法容易，真心補鍋才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