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躍亭的天問

文 | 李德林

賈躍亭的心在滴血,他仰天長嘆:對於FF真實價值和資本市場價值嚴重背離的表現,我其實是最心急如焚的。字裡行間,賈躍亭都在泣血,自信取得30大進展,其造車之路卻如一場馬拉松,每一次承諾後,他的股票都會魔幻般地一跌綿綿無絕期。市值已經不足FF融資額的1%,所有的人都顆粒無收,令賈躍亭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沒有人買FF的股票?

9年前,賈躍亭漂洋過海,跨越萬里,抵達洛杉磯創立FF,投注了他的一切。他一如既往地喜歡用最時髦的詞彙去描繪自己的事業,他在美國創業很難,尤其是在被譽爲皇冠上明珠的“極智科技頂奢”AI電車產業的創業,更是無比的艱難。老賈他說自己經歷了想象不到的一切最糟糕的事。

造車是一項系統工程,賈躍亭飛躍萬里時,他的樂視帝國正是風雨飄搖。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賈躍亭在大洋彼岸時,樂視居然起死回生,吸引了首富公子王思聰、聯想教父柳傳志、影視明星孫儷、中信銀行、平安銀行、招商銀行等機構和個人投資。賈躍亭在病牀上還召見了大成基金等5家機構的基金經理。公募基金冠軍任澤鬆更是一呼百應,將樂視市值推向千億巔峰。

無限風光在險峰。樂視崩潰的前夜,樂視汽車的PPT令聯想控股、民生信託、深創投、英大資本、新華聯、宏兆基金等機構趨之若鶩,第一輪10.8億美元的融資成爲2016年中國新能源汽車最大的一筆融資。賈躍亭意氣風發,暢想着樂視汽車再融資3輪,到2022年總投入將達到79億美元。樂視汽車爲了在2022年實現IPO,預計2019年就能實現盈虧平衡。

樂視網的千億市值,冠軍基金經理的振臂一呼,柳傳志爲首的大佬們用真金白銀的背書,樂視汽車還沒有來得及矇眼狂奔,樂視帝國就開始土崩瓦解。賈躍亭再次出走美國之前,讓自己的老鄉、融創中國的老闆孫宏斌花了一百多億接盤了樂視,賈躍亭滿臉的笑容,感動得孫宏斌鼻涕一把淚一把,只是一年時間不到,孫宏斌就發現100多億打水漂了。

第二次遠赴重洋的賈躍亭,留下樂視系投資者哀鴻遍野,除了謾罵詛咒,就是淚水漣漣。沒有樂視的牽絆,賈躍亭把樂視汽車等資產全數跟FF整合,他將自己的一切希望都押注到了FF上。失去信譽的賈躍亭,依然奔走於世界各地,爲了FF能夠實現他的汽車夢想。世上除了賈躍亭,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許家印也心甘情願往外掏幾十億。

賈躍亭做到了,他把準了許家印的脈搏。2017年,恆大的資金鍊已經非常緊張,許家印從蘇寧投資、正威集團、山東高速等機構募集了1300億。那個時候的許家印意識到造車是一條更寬廣的賽道,也只有造車能成爲恆大的第二增長曲線。當時,各種造車新勢力如雨後春筍,唯有賈躍亭的FF起步更早,而且整個研發中心在美國,距離世界頂尖技術更近。

許家印的戰車上豈止蘇寧張近東等人的1300億?他跟賈躍亭一樣,旗下的恆大物業、汽車、房車寶等都進行單獨融資,馬雲的雲鋒基金、騰訊的馬化騰、香港的大佬劉鑾雄、鄭家純等都成了許家印的投資人。許家印在商場上都是他弄別人的錢,唯一從許家印身上薅走幾十億的只有賈躍亭。許家印飛到洛杉磯,參觀了FF的工廠,決定向FF投資20億美元。

在FF工廠,賈躍亭臉上堆滿了笑容,陪同許家印參觀。許家印首筆8億美元投下去後,兩人鬧掰了。爲啥呢?賈躍亭一直把FF當成自己一生最心愛的作品,自己理所當然是老大。許家印不那麼想,覺得自己投20億美金下去,持股45%,我纔是第一大股東。其實,在參觀工廠時就露出端倪,恆大的宣傳文案裡,許家印的身後,賈躍亭猶如一個小跟班兒。

許家印斷糧後,賈躍亭四處搞錢。期間,樂視系的債主們追到美國,逼着賈躍亭還錢。賈躍亭只得把FF的權益讓出來,交給債券信託持有。爲了讓債主們權益最大化,賈躍亭想方設法把FF弄到美國股市上去。一輛車沒有,FF經常資金鍊緊張,想在美股上市何其之難?美國有一個SPAC的借殼上市模式拯救了賈躍亭。2021年,FF以每股13.78美元價格上市。

FF的上市沒有能夠讓債權人看到希望,更讓賈躍亭心急如焚。賈躍亭倒不是擔心許家印會到洛杉磯繼續主張他的大股東權益,而是FF的上市沒能重演2014年樂視網股價的絕處逢生,現在FF的市值只有2814萬美元,距離上市時股價跌去了92%。跟30多億美元的現金融資相比,不到1%,再這麼下去,零頭都快沒了。望着可憐的股價,賈躍亭無比的痛心和失望。

賈躍亭想不明白,如果說2023年8月之前,投資者不看好FF是因爲沒有車輛交付,可是8月向FF歷史上第一名塔尖用戶和開發者共創官交付了FF12.0未來主義者聯盟版,9月向美國地產經紀大亨等用戶交付了新車。10月2日還宣傳交付了4輛未來主義者聯盟版。可是,美國的投資者們不識貨,他們要麼不買FF股票,要麼就發報告大張旗鼓做空FF股票。

除了交付可以掰着手指頭的幾輛車,賈躍亭跟黃岡市簽署了戰略合作框架協議,擬在黃岡市設立FF中國總部公司,並且成立了湖北FF,註冊資本1億美元。FF還任命陳雪峰爲全球首席執行官常駐中國。爲了刺激FF股價,FF還宣佈了賈躍亭爲首的高管增持計劃,計劃在未來三個月用工資的50%購買FF的A類普通股,所買股票至少鎖定180天。

在賈躍亭的FF市值捍衛戰中,除了高管增持外,還專門聘請了公關公司對潛在的非法賣空行爲展開調查,希望以此通過訴訟遏制做空者。賈躍亭的6項拯救計劃中,還包括公司的組織升級、降本增效、邀請媒體參訪。更重要的是繼續尋找戰略投資者。儘管賈躍亭覺得這兩年FF已經取得了諸如交付等30大進展,一個毀滅價值的FF還能找到許家印那樣的金主?

賈躍亭最大的困惑是爲啥沒有人買FF的股票。儘管樂視網曾經市值千億,成爲中國當時最大市值的科技公司,可能賈躍亭到現在還沒有明白一個道理,股票的今天很重要,未來更重要,如果一家公司沒有信譽,謊言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哪有未來呢?樂視系猶如一把把刀,刺痛投資者的心,毀滅了的豈止是千億的財富,毀滅的是最寶貴的信任,他們割掉了賈躍亭的未來。面對賈躍亭的心急如焚,也許,老百姓會說他現在是板凳兒上睡覺,不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