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藥筆記
新詩
服藥筆記
愛無藥可醫/瘋只能電擊──
夏宇〈瑪麗路易絲歌謠〉
如今我已然心悅誠服
採用古老的減法
以清水謹慎地攝取
天氣預報的碎角
戒慎地從塑料袋中揀取
嬌小而獨裁
裁切成兩半
切面閃爍水青色光澤
如鑽如珍珠
如電夢泡影
我的一次性抵禦
不再慷慨簽署
整疊憂鬱的契約
一座城市曾逢臨的盛世
如今捻弄於指尖
那不可承受之輕
也曾經勤懇且善意
叩響該扇正確的門板
在那間徒勞的白色密室裡
危坐於白色塑膠椅上
聊著白色的病徵和情緒低落
我曾講過甚麼了不得的話嗎?
積極地失眠
疼痛地妥協
晚復一晚地被夜魘強擄
夢無藥可醫
我講過甚麼意義深重的事物?
語言背棄了我
像一列鐵皮火車節節倒退
離開我戍守的簡陋的小鎮
我的愛人它乘上那反向的列車
從車廂的窗面我看見它揮手
義無反顧,無所留戀
夢無藥可醫
愛僅供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