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彰良早期小說不賣座才驚覺 作家要陪着故事走到底

圖文/鏡週刊

2015年,臺裔作家東山彰良榮獲日本大衆文學最高榮譽直木賞」,題材以父祖輩爲取材對象,並涉及1930年代的中國大陸,以及國共內戰抗日戰爭背景。雖然是看似沉重的歷史題材,但東山彰良利用推理小說框架黑色幽默筆觸,讓閱讀過程生動又流暢,一路跟着主人翁緊張到結局。東山彰良說,這部作品蘊釀了很久,卻只花了3個月就寫完了,相較於以往的小說,這次寫得很輕鬆。關於寫作的動機和過程,他是這麼說的:

我出道之後就一直想寫祖父故事,但當時對自己的筆力沒有把握,因爲一定會涉及1930年代中國大陸還有戰爭、或國共兩黨和抗日戰爭,我不曉得自己也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

2013年,我出版了一本小說叫作《黑騎士》,沒有翻譯成中文,這本小說對我來說很重要,寫這本之前,我寫小說都有一種不太純粹的方法。因爲要養家賺錢,最好的辦法就是寫出一本小說很暢銷,改拍成電影連帶書會賣得更好,我一直抱着這種念頭。在寫小說的過程中,一定會碰到故事的分歧點,到了這個點上,比如說,最好的發展應該是要往右邊這個方向去寫,可是一旦往右邊走,故事會愈滾愈大,萬一改拍成電影,恐怕沒辦法在2小時以內搞定,於是我就改變方向往左邊去寫。

我寫小說始終有這種念頭,就是以「改拍電影分量」爲前提來寫,可是一直寫、一直寫,又賣得不是很好。直到《黑騎士》這本小說,我心裡想,反正已經賣得差了,乾脆不要多想,純粹好好寫小說就好,如果又遇到故事的分歧點,小說應該怎麼走就怎麼走,不要理會篇幅變得多長。寫這本小說的過程,我終於學到這一點,也就是說,作家不應該故意把小說寫完,小說要結束的話就會結束,作家應該陪着手上這個故事一路走到底。

寫完《黑騎士》以後,我對自己的筆力有了一點把握,就決定開始爲原先想替祖父寫的小說做準備,不過嚴格說來,裡面的主人翁不是我祖父,而是我父親的成長故事,況且臺北是我很熟悉的地方,我打算先寫出《流》當作日後更上一層樓的練習。所以一開始,我並沒有抱着多大覺悟一定要寫一本很棒的小說,只是輕輕鬆鬆就寫下去,裡面有太多故事是實際上發生在我們家裡、或我的身上,這本小說對我來說,有點像是備忘錄,如果我的家人來讀,肯定會想起來某件事是哪時候發生的,像是一種提醒吧。

我花了很長時間蒐集資料,比如去中國大陸就會買一些相關書籍。故事最有趣的部份是在葉秋生的成長過程,以及家中發生的大小事。對我來說,一樁命案從開始到解決的推理過程,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只是帶給讀者繼續看下去的動力,我想描述的是主人翁在其中的成長曆程。

另外,我每次寫完小說都會先給我太太看,讓她給我意見。寫完《流》的時候,她只說了一句話:「很普通。」既然普通,我也沒有抱很大期待或決心非出版不可。我也拿給我父母親看,如果有任何讓他們不愉快的部份,就乾脆不出版了,可是我運氣好,他們看完之後很喜歡,說:「讀起來很舒服。這裡頭沒有壞人也沒有好人,我們所認知的歷史和戰爭就是這麼一回事。」

《流》在日本出版的時間是2015年5月,出版前夕,先發行試閱本送給書店書評家看,我一直不相信這本書寫得有多好,畢竟連我太太都說很普通了。直到6月,突然入圍了「直木賞」,緊接着7月確定獲獎,好事一下子通通發生,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得大獎。從入圍到發表相距一個月,我的念頭很單純想着,趁這個月能多賣一本就很好了,等結果揭曉,這場夢就醒了。沒想到揭曉名單的那天,這個夢不但沒有結束,居然還持續了蠻長的一段時間,令我又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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