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來說鬼/反面車站
文/張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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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熱愛運動,身體壯得跟頭牛似的,但是那時候生了一場大病,讓我差一點回老家。那天晚上我高燒不退,渾身疼痛得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不知道躺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睡着沒,我一直陷在半夢半醒的恍惚狀態中。
迷迷糊糊之間,我發現自己下了牀、走出房門外。我心裡還在奇怪,爲甚麼身體的不適感一瞬間全部消除了,卻看見媽媽像在夢遊,從她房間晃出了門,穿越客廳,然後離開家門;她沒穿鞋,也沒把門打開,就直接這樣出去。
我在後面追着,一邊呼喊「媽,你要去哪裡?」她沒有聽見,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不知道從哪來一句話音,告訴我「媽媽要去臺南」,在這樣三更半夜,走路到臺南。
當下我急得追出去,儘管覺得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狂奔,但速度卻比散步還慢。前方彷彿有一股強大的阻力,讓我再怎麼使勁都是徒勞無功,最後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媽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頓失目標以後,我一個人頹喪地走着,等我再次回過神後,眼前是一個老舊的小車站。我看見身旁的人匆匆忙忙往車站走去,但他們並非以正常的姿勢向前走,而是背向車站「倒退走」。而且每一位倒退走的路人速度都快得出奇,猶如只把腳尖點在地面,身體飄浮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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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裡閃過一個想法,「或許我也該倒退走看看。」當我一改變姿勢,模仿路人倒着行走時,原本的阻力頓時消失了,我也瞬間以飛行般的速度倒退行進。突飛猛進之後,我與媽媽拉近距離,因爲她仍是用正常的方式行走,所以我一下子就追上她了。
我大聲叫她,卻絲毫得不到迴應,她仍然一步步慢慢走着。我急得衝回家向老爸求救,由於有「倒退走」秘訣加持,來時走了很久的路程一下就回去了。
然而進了家門以後,卻有種「只要走出家門,我就再也回不來」的預感。這種憂傷的感覺讓我對家裡的一切事物充滿不捨,看着神桌上散發出紅光的蓮花燈、廁所的門把,還有家裡好多好多擺飾,心中不禁百感交集。我拿出抹布,仔細地把家中櫥櫃、桌椅都擦了一遍。然後我打開哥的房門,看看他,說了聲再見。
再次睜開眼睛,身體被不適感包圍。我虛弱地起身下牀,「剛剛那些只是一場夢啊?」我心裡想着。走出房間後,猛然發現平常習慣關緊房門睡覺的哥,這時候房間門竟然是開的;走到客廳以後,餐桌、櫥櫃、神桌上的蓮花燈,也通通被擦得乾淨,一點灰塵都沒有。
後來看過醫生,身體慢慢康復了。不過我始終不曉得當時的「夢」到底是不是真的。過一陣子,我偶然在電視上看見很紅的靈異節目,裡面的老師說,「靈魂狀態下的形體都是倒退走的。」這時候我才弄清楚那一晚發生的事,或許我無意中經歷一次靈魂出竅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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