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融／如果《華麗上班族》不是音樂片
文／陳樂融
張艾嘉編劇、杜琪峰導演的電影《華麗上班族》，可從好幾個角度觀察：
它很誠懇。先有林奕華舞臺劇版，繼有大陸連續劇版，張艾嘉還想推動電影版，別開生面鎖定音樂片類型。音樂片製作難度更甚劇情片，從這角度，求新求變（而非冷飯多炒）的誠意明顯。
它很到位。擅拍動作片的杜琪峰，轉戰音樂片的調度、節奏仍很出色，在視覺上選擇棚拍搭景的舞臺感後，轉場、攝影、走位均有國際水準，人物關係也交代俐落，第一次看這故事的觀衆無須罣礙，也沒有因形式（的容易疏離）過度稀釋演員演出。張艾嘉、陳奕迅的演出拳拳到肉，非常精采。
它有點深沉。金融海嘯前後的企業財務風雲，讓人想起「黑心交易員的告白」（Margin Call），因睾固酮的大膽終至攀頂不成反墜樓，華爾街相關題材不少，但是華語影壇少有商戰題材，我沒看過舞臺版，純以本事看，電影的多角情慾鬥爭，改編得更逼人與蒼涼。
但是，我卻一路在想，如果它不是部音樂片呢？音樂片本就難拍，華語音樂片要找到自己的音樂語彙更不易，就算音樂好聽，音樂與劇情要完美結合也是大挑戰。一如華語音樂劇市場至今良莠不齊，各方前仆後繼實驗自己心目中的音樂劇文本和曲風，投資更大的華語電影，步履更艱難。
十年前陳可辛《如果‧愛》難稱成功後，杜琪峰《華麗上班族》的音樂，再次讓我無法輕鬆融入。彷彿羅大佑爲音樂片寫的曲不再是那麼流行曲的羅大佑，林夕的詞也不是那麼林夕，全片我第一時間就愛上的歌只有陳奕迅演唱的《何必呢》（看完才發現入圍金馬獎最佳電影歌曲的就是這首！），詞曲唱痛快淋漓，在銀幕上負起的轉折情緒也極強。
但其他的歌，本能出現抗拒了。我理解爲了單曲的獨立審美，作詞人可能會在某些地方採全知觀點（如「北西南風」）或「將抒情進行到底」，但比如銀幕上陳奕迅和湯唯明明在「進行一個扯謊的動作」，男的想哄，女的想醒又有點想夢，若以純劇情片手法處理能更讓觀衆投入，但改成對唱後，對我來說殘酷感下降了。
相信當初要改音樂片是誠意與理想，但面對觀衆後，耗資一億、票房僅約五千萬（人民幣）的理想是否會如電影男主角「李想」隱喻般脆弱，將成音樂片發展的重大指標。
▲《華麗上班族》。（圖／甲上娛樂）
●陳樂融知名創作人、媒體人、策劃人。遊走於作詞家、作家、主持人、編劇、文化評論家、品牌及營銷顧問、人文心靈講師等多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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