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冰:汽車設計如何實現本質突破
本站汽車6月10日報道 6月10日,第十三屆中國汽車藍皮書論壇於合肥隆重開幕。哪吒汽車首席設計官常冰出席論壇並發表演講《不忘初心再出發—汽車設計實現本質突破的兩個建議》。
以下是他的演講實錄。
今年的論壇,賈博士給我們定了非常高難度的題目,如何實現本質突破?爲什麼我說這個問題比較難呢,我們現在談到本質突破的基礎和前提和以前不一樣,現在是在第二個基礎上討論如何突破。
中國大部分自主品牌都已經不再滿足於傳統認識中的對國外高端品牌的簡單跟隨,甚至不滿足於跟他們在一個賽道上簡單進行角逐的狀態,我們更渴望超越,甚至引領。在這種前提下,討論設計的本質突破是件很難的事。
關於這一點,我提兩個小小的建議,也是自己的一點感想。
建議一:不忘初心。
設計是要幹什麼?說的虛一點,我們學設計的時候,前輩跟我們說設計可以讓世界變得更多彩,讓人類變得更自在,使用產品的時候可以有不同的感受。說的實在一點,職業設計師做的就兩件事,一是找到奇思妙想,二是認真地執行下去,或者說一個是衝動,一個是行動。
先說“行動”這兩個字,近幾年,汽車行業爲這兩個字創造了一系列非常複雜的系統,比如說我們有非常完善的設計流程,每一天干什麼事情,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哪些工作可以並行,哪些工作可以串行,我們定義地非常明確。我們有非常複雜的組織架構,如何把一個創意從一個想法變成一個產品、變成一個商品,我們有非常完整的人文架構。
同時我們還有激勵薪酬政策,可以讓每一個人在現實生活中的目標和整體開發汽車、設計汽車這個宏大的目標之間建立非常有效的關聯。場地設備不用說了,汽車設計是個工作場地;設計流程解決了規則的問題;組織架構把人員合作模式定義的很清楚;薪酬激勵把個人的現實目標和開發車的大目標建立關聯;場地設備給我們創造了很好的行動環境;預算解決了我們做這個產品的費用問題。但是這些成熟的持續幾十年的模式也有侷限性。
複雜的工作和流程,其實對於前端概念顯得很無利,大品牌會花很多錢去支持學校,去做比賽,去獲得創意,但是這個創意變成產品的過程中還是比較傳統的模式。
森嚴的組織架構,說的稍微難聽一點,我們開發的架構有點像官僚主義,層級很明顯,彙報關係很嚴格,每個部門的分工也很明確,每個人的個性被壓制了,激勵薪酬政策把個人自由度約束住了。
場地設備,我們每天在相同的環境下,不同品牌的設計團隊,大家使用軟件、硬件、工具高度相似甚至雷同,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思維模式也會受到影響和約束。當大家越來越用相同的東西、相同的模式的時候,你的思維模式也會一點點發生變化,慢慢趨同。所以這種場地設備的環境,尤其是我們比較自豪的設計師環境,對於多維度的開發思考非常不利。
預算投資不用說了,每一筆費用都定好了是做什麼的,如果想做計劃好之外的事情是非常麻煩的。
“衝動”是一個沒有太多規則的東西,它更適合於做一種內在的深度的創新,因爲它沒有規則。任何可以有規則的事情,很快就會變成集體的劣勢,因爲這種規則大家都會學會。而沒有規則,有時候反倒會創造一些真正前瞻的東西。而且衝動往往是由熱愛所驅動的,它沒有外在的目標激勵,你不給他錢,他也要做這個事情。
衝動沒有規則,所以實現跨界溝通反而更簡單。執着高效,帶來的行動力的高效性也是難以比美的。超越完美就不用提了,源自於衝動的東西,要求也是最高的。
這是我們最終學設計、做設計的初心。
Gordon Murray是一個爲數不多的在以前那個時代,既畫效果圖、又畫設計圖的全新設計者。最有名的作品是他1992年的MclarenF1,這款迄今爲止都很難被超越。
它是1+2的佈置,一個駕駛員在中間,左右帶兩名乘客。這是一款單純因爲衝動做出來的產品,產量很低,總共只做了106臺,其中61臺可以公路行駛,其它的只能在賽道上跑。第61名車主是這個人——憨豆先生,這個人在影視作品裡面是一個開車很笨的人,實際上現實生活中他是駕車高手。他這款車是1997年買的,花了110萬美元,中間撞了兩次,每次修車費用都超過車的價格。2015年他把車賣了,賣了1500萬美元,說明了這款車對人神奇的吸引程度。
建議二:再出發。
中醫理論中有一句話“有諸內,行諸外”,我認爲它很適合講我們造型的外在和內在關係。傳統的車在技術這個單一維度上達到了極度發達,這也約束了它的創新。而新四化拓展技術發展的維度,使新的本質創新成爲可能。
平臺化,真正把動力系統、行駛系統高度集成,變得越來越平板,上半身和人進行交互和溝通的部分實現了多種變化。這是2018年的車(見下圖),實際上這種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了,1995年的系列概念車就表達了這個想法,但是在那樣的時代背景、技術背景下,無法做的太純粹,沒法實現這麼純粹的設計,說明技術進步是約束設計進行的根本原因,只有技術發展,設計纔有可能實現本質性的創新。
即使不是核心技術,哪怕是材料、工藝的變化,也能帶來Cyber這樣完全不同的感受。
製造技術處於更加基礎的位置,當我們把70個零件變爲1個零件的時候,對設計的影響也是本質化的。
這些新的技術,我們究竟應該把它藏起來,還是炫出來?很多新技術剛出現的時候,面目有點猙獰,它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變得友善和讓人接受。因此設計就面臨這樣的選擇,是把它藏的很好,讓人感受它、用它,但是不要看到它,還是就讓人看到它。
在行業技術背景大變革的時代,我們有可能來討論全新的本質化的創新出現的機會,設計也就面臨解構原來對傳統設計的認知,去重建一種新的認知和標準,其實也就是清零的過程,把之前所熟悉的開發模式、設計理論和標準做一個全新的思考。而清零也代表一定程度上的自我否定,這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舉一個小小的例子,設計部門代表着studio,意味着高度獨立,別人不能輕易過來,我的工作也不能輕易地被別人打擾,我的工作需要平靜。假如沒有這樣的環境,我們總是被視爲一個系統中的小部分,我們的行動都受制於大系統的行動,很難實現清零和本質性的突破。所以清零就可以實現剛纔的第二個建議,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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