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萬彩禮逼得走投無路,我做出了瘋狂的決定
01
19歲那年,楊慧被她媽夏金桂帶着與未來婆家見了三面,婚事就定下了。
前後不過兩個月,夏金桂就爲十萬塊錢把楊慧嫁給了因車禍瘸了條腿、離異有孩的李強。
楊慧不情願,倒不是因爲嫌棄李強,而是害怕婆家嫌棄她。
因爲,她覺得自己不配。
1992年,計劃生育最嚴的時候,夏金桂意外懷了二胎,無論是反應和喜好都和懷老大時如出一轍,左鄰右舍都說這指定又是個兒子,流了多可惜。
剛好她又接二連三夢見龍和老虎,老話說夢見龍虎生貴子。夏金桂無論如何都捨不得打掉這個孩子,最後一咬牙決定躲去遠房親戚家偷偷把孩子生下來。
結果,這個胎位不正拼了夏金桂半條命生下來的孩子卻是個女娃。
這個女娃就是楊慧。
楊慧的出生不僅使夏金桂淪爲村裡的笑話,還因一大筆罰款使這個窮的叮噹響的家更加一貧如洗。
因此,楊慧一出生就遭到夏金桂的厭棄,把她扔給了獨居在山裡的爺爺,就再也不管。
爺爺年紀大身體又不好,楊慧飢一頓飽一頓長的豆芽菜一樣。
偏偏噩運專挑苦命人,爺爺在楊慧6歲那年去世了,同年她出現了癲癇的症狀。
夏金桂直呼她是個討債鬼,對她厭之入骨,呼來喝去的當奴隸一樣使喚。
楊慧也知道自己討人嫌,只好拼命幹活苟且偷生。
好不容易,隨着她幹活成了一把好手,夏金桂對她態度有所緩和。
她那個常年在外浪蕩的哥哥一說談了個女朋友要在城裡買房結婚,她媽媽就迅速地給她找了婆家逼她嫁人,還費盡心機地瞞着她有病的事。
楊慧稍微表示出了一點不願意,她媽順手就拿了竈堂前的燒火鉗朝她身上招呼,罵楊慧翅膀硬了想造反了。
楊慧被打怕了,不敢不聽。
02
婆家是城裡人,住乾淨亮堂的樓房穿得體高檔的衣裳,說話做事井井有條透着從容與優雅,卻襯得楊慧越發笨拙卑微。
爲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格格不入,從進婆家第一天開始楊慧就謹小慎微,任勞任怨。
可是,楊慧把自己低到塵埃裡,卻沒人尊重和善待塵埃裡的她。
多添半碗飯婆婆說她胃口好,可語氣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卻像在嘲笑她吃的多;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公公在人前不留情面地譏諷她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怕婆家人覺得她農村來的不愛乾淨,她做家務時格外用心仔細,婆婆又嫌她拘手拘腳乾的慢。
楊慧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明明是想把什麼都做好的,卻總是事與願違,永遠也不能讓別人的滿意。
更讓楊慧措手不及的是,還沒等到和李強領結婚證,她的癲癇就先發作了。
在醫院急診室醒來,夏金桂恨不得吃了楊慧一般壓着聲音咆哮:“你要拖累老孃到啥時候,球用都沒有,白讓人睡了這麼久,人家連你死活都不管……”
罵夠楊慧她又罵楊慧婆家人老奸巨猾,出點事人影都看不見躲得比誰都快。
楊慧一顆心涼颼颼的直往下墜,婆家這個態度,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是怎樣的羞辱和難看。
夏金桂自顧自地發泄完了就給楊慧出主意:“反正他們知道了,你哄着李強給你治啊,女人要有心計,別傻不拉幾的人都不會哄。”
楊慧從他媽那張算計的臉,聯想到李強那張陰沉的臉,心碎了一地。
03
輸完液,醫生建議楊慧留院觀察。
夏金桂無所謂地表示不用,回家養着就行。走出醫院大門,她立馬教唆楊慧:
“你現在就回去,婆家要問了你就說你這個病不嚴重能看好,其他的啥也別說。”
楊慧囁嚅着說想回家住兩天,母親破口大罵:“蠢貨,死都要死她家裡,你要敢往回來跑,看我不把你腿打斷!”說完,她丟下楊慧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楊慧心裡慌得打鼓一樣,半個小時的路程,足足磨蹭了一個小時纔到了家門口。
敲門後,她婆婆面無表情地開了門,公公和李強也都在客廳坐着,氣氛很不友好。
楊慧強作鎮定地打招呼卻沒人迴應,她正想溜回房間時婆婆叫住了她:“楊慧,你來家裡一個多月了,我自認爲待你很不錯,各個方面都沒虧待過你,怎麼你有病的事,卻一直瞞着我們?”
楊慧臉一下子漲得滾燙磕磕巴巴的解釋:“以前是有這個病,但已經很久不犯了,就……就忘了說。”
婆婆看傻子似的看着楊慧,薄脣一張一合地說:“你隱瞞病史嫁人,是違法的知道不?”“我和他爸年紀大了,娶個媳婦回家是爲了幫忙照顧李強和孩子的,你這個情況哪裡能照顧得了人……”“只要你孃家把十萬塊彩禮退回來,我們就可以不告你們騙婚。”
婆婆的話像雷一樣炸在楊慧心裡,她眼淚一滾就出來了,拖着哭腔語無倫次地求情。
公公不耐煩地吼道:“嚎什麼嚎,再嚎現在就滾蛋!”
楊慧被那粗聲粗氣的聲音嚇得一激靈,縮着身體拼命忍着不哭,卻根本控制不住。
公公“哼”了一聲,跟婆婆說:“你跟她廢話有卵用,明天把她領回去,跟她老子談。”說完起身叫上在書房看平板的孫子遛彎去了。
04
公公一走,婆婆就吩咐楊慧把東西收拾了,自己去外面找地方住,說住在她家她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楊慧見婆婆絲毫沒有通融的餘地,弱弱地朝歪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李強求情:“強哥,你幫我說句話行嗎,我雖然樣樣不如你,卻是真心想和你過日子的,以後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家……”
李強眉頭一皺掃了楊慧一眼,像是看一堆臭烘烘的垃圾:“你離我遠點別賴上我,太TM噁心了。”
說着,他杵着柺杖走進臥室,把楊慧不多的衣物都扔了出來,讓她趕緊滾,看見她就想吐。
楊慧遭受過各種各樣的痛,可這種痛卻是第一次,心臟像被捅了個窟窿,讓人窒息。
她是和李強一起買登記時要穿的白襯衣時犯的病,可犯病後他卻自己走了。
一個在她犯病時,連她死活都不在乎的男人,她還幻想什麼呢?
楊慧羞恥地撿起被李強扔出來的衣裳,在夜色中沿着街道漫無目的走,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火車站。
她在火車站的廣場坐下,望着那三個紅色的大字發呆,一坐就是一夜。
這一夜既沒人找她,也沒人給她打一個電話。
第二天一早,楊慧跑了,她用結婚那天的改口費買了一張到廣州的站票,不顧一切地逃離了那片不願收留她的故土。
05
可是,廣州那麼大,楊慧一個初中都沒讀完的農村姑娘,身上又沒剩多少錢,真的是寸步難行。
沒錢吃飯時她厚着臉皮去小飯店乞討過食物,沒地方住她就一直在火車站附近露宿,爲了進廠她每天走很多很多的路,腳底磨得全是血泡。
每天還要忍受家人施加的巨大壓力和極盡惡毒的咒罵,楊慧最後痛不欲生地拉黑了他們。
可餓得頭暈眼花時,她又忍不住給她媽打了個求助電話,想讓她媽借給她幾百塊錢。
夏金桂在電話裡罵:“有種跑,你就別求我,死在外面都不會給你一分錢。”
楊慧絕了求助於家人的心,在一家小飯館當臨時工才度過了那段日子。
一個月後,她終於進了一家鞋廠,成爲一名女工。
很多人嫌棄流水線上的活,嫌棄食堂的大鍋飯,可楊慧很知足。吃得飽穿得暖還能靠自己雙手掙到錢,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她剛覺得生活有了盼頭時她又發病了,這次是在車間裡。
主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平時不拘言笑,沉默寡言。他本來要攆楊慧走,但聽了楊慧的遭遇後,他心軟留下了她。
可一起住的室友卻不幹了。
她們集體孤立楊慧,丟棄她的東西,甚至聯名要求她搬出宿舍。
楊慧平時一貫與人爲善,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得罪人,可她有事時別人卻絲毫不講情面。
所有的委屈和隱忍突然被引爆了,她大聲質問她們:“都是打工的,你們有什麼資格不讓我住?!”
室友啞口無言,聯名的事也不了了之。
楊慧突然醒悟,別人總欺負她,就是因爲她好欺負。
06
可無論楊慧逃多遠,她媽夏金桂都不願放過她。
夏金桂用別人手機聯繫到她,氣勢洶洶地說她婆家找律師把她告了,讓她趕緊想辦法還錢。
楊慧被她媽的冷漠自私傷透了心,破罐子破摔地說:“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誰要要了來取就是。”
她媽嗷地一嗓子就罵開了,什麼白眼狼、不孝女、豬狗不如的東西,各種難聽的話鋪天蓋地地砸在楊慧身上。甚至說:“沒有錢你不知道去借、去賣啊。”
楊慧聽着她媽的辱罵,那顆飽受摧殘的心突然就釋然了,這哪是母親啊,這分明是惡魔。
楊慧銷燬了自己的手機卡,徹底與過去割裂。
她突然就想通了,前二十年她什麼都怕,怕捱打捱罵,怕別人看不起嫌棄,可她什麼都沒躲過。既然這樣,還不如敞開了活。
楊慧拿着攢下的錢爲自己治病,學着穿衣打扮,試着反駁而不是逆來順受。
漸漸的她發現,當她善待自己時,身邊的善意也越來越多了。
原來,自己把自己當回事,別人纔會把你當回事啊。
前段時間,楊慧從領班升爲了主管,當年心軟留下他那個主管也跟她表白想娶她爲妻。
見識過人性的惡,楊慧猶疑不定,主管離異帶着個八歲的孩子,娶她又有多少真心。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能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心軟的人,能差到哪裡去呢。
何況,她已經勇敢地邁出過一步,不再懼怕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