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AI搜索要搞大事情
作者 |詹方歌
邢昀
“鸚鵡是蹦蹦跳跳走的嗎?”
“是啊,大部分鸚鵡都是這樣的,不過像鴕鳥這種大型鳥類就不會這樣蹦蹦跳跳了。”
社交平臺上,一位家長貼出自家小孩與豆包的對話。也有網友分享,自己的父親在買東西時會打開Kimi詢問價格。
不管是定義爲AI聊天工具的豆包,還是智能助手的Kimi,在用戶的眼中,他們已經成了搜索工具的代名詞。過去一年中,AI搜索不斷在各種場景中滲透。不光是文案寫作者、AI開發者本身使用AI搜索功能提效,低齡兒童、老人更是通過語音與AI進行問答搜索交互,拓展了搜索的應用場景。
相對廣泛的應用基礎,也讓AI搜索在2024年成爲全球範圍內最具價值的AI應用落地方向之一。來自美國的AI搜索黑馬Perplexity,在2024年一年估值翻了17倍。包括抖音、百度、騰訊、阿里、小紅書、360在內的諸多互聯網大廠,也都在短時間內推出了自己的AI搜索應用。
在國內,這個賽道幾乎從誕生起就十分擁擠。
有AI搜索公司人士告訴《豹變》,當他們嘗試談融資時,對方問:“你們憑什麼幹得過大廠?”這是相當現實的問題:AI搜索的進入門檻不高,但卻有着更深層的壁壘。也因爲市面上的產品都太過年輕,還有相當大的迭代空間。
可以預見,這個行業距離商業化模式的最終形成,還有一段路要走,但這條路通向的可能是改寫行業格局的新階段,這讓大大小小的玩家們興奮。
未來很遠,我們不妨着眼當下:這個賽道里的玩家在做什麼,想做什麼。
1、搜索框過時了嗎?
2022年末,ChatGpt剛剛進入公衆視野時,定義爲聊天機器人,人們最初的使用方式就是問問題,當時不少媒體甚至總結出了最值得問ChatGpt的10個問題。可以說,AI的搜索屬性,幾乎與大模型應用同時出現,也同步發展。
不同的是,過去傳統搜索,是提供大量的鏈接讓用戶自己再去做一輪信息篩選,而AI搜索則是直接提供答案。
在“AI產品經理”的一期播客對談中,360AI產品負責人樑志輝提到,他們發現2019年的搜索內容和現在用戶的搜索內容其實不一樣。從數據上看,2019年,傳統搜索裡尋址需求高達42%,問問題只佔37%;而現在,面對360AI搜索,有將近72%的需求都是說問題,尋址需求降到了12%。人們對“問AI問題”的需求,已經越來越明確。
基於真實需求的不斷累積,AI搜索也在2024年實現爆發。
公開資料顯示,全球範圍內最受矚目的AI搜索產品之一Perplexity,在2024全年共完成了4次融資,估值也從5.2億美元暴漲至90億美元,翻了17倍。有外媒預計在2024年底Perplexity的月活可能達到1億水平。
2024年10月末,OpenAI也正式上線了ChatGPT搜索功能,與谷歌、Perplexity、Bing等搶地盤。
國內快速切入AI搜索的玩家們,一隊是百度、騰訊、抖音、小紅書、360等互聯網公司,他們基於自身的數據基礎、資源能力,推出以獨立AI瀏覽器插件或APP形式的產品。
以360爲例,其在2024年發佈了三款AI原生產品,其中就包括納米搜索(原360AI搜索)。根據三六零在投資者互動平臺的回覆,目前納米搜索訪問量增速全球第一,從8月起,連續4個月保持“全球第一大AI原生搜索引擎”。根據最新的Similarweb統計結果,11月單月用戶訪問數量過超3億。
另一隊則是以秘塔AI爲代表的AI搜索引擎創業公司,通過小步快跑迭代原生AI搜索產品。2024年3月推出的秘塔,當時被稱爲“中國版的Perplexity”。同時,不少大廠高管、從業人員離職創業,嘗試深耕AI搜索更加細分的賽道,或在搜索基礎上加入如知識庫、腦圖等新功能。
此外,例如美團、知乎等互聯網公司也在站內嘗試結合AI搜索,提供相關服務。
AI搜索初創公司Miku的聯合創始人Gobin告訴《豹變》,AI搜索在AI應用中不算非常複雜的場景,早期的壁壘也不算高,也因此有人、有團隊的大廠能夠在相對短的時間內做出一個完整的產品。有AI產品開發者也對《豹變》確認了這一點。
從傳統搜索到AI搜索,文字輸入的邊界被拓展,產品向着多模態、交互式進化,包括百度、360納米搜索在內的諸多AI搜索,都支持對話、音視頻、圖片等多模態交互。而搜索也從單純的搜,向搜索、創作、聊天等更人性化、個性化的方向發展。
這也使得AI搜索更適配老人、小孩這類不適應傳統搜索的人羣。
在與《極客公園》的對談中,天工AI搜索背後的崑崙萬維董事長兼CEO方漢表示,隨着技術和產品的迭代,新的交互形式、新的產品形式會在AI搜索上展現。
這也是諸多業內人士的共識。Gobin表示,未來Miku也將從搜索框形式慢慢過渡到聊天對話,讓其作爲AI助手存在。“那時候強調的就不是處理信息了,而是基於信息去處理背後的任務需求。”
2、AI搜索繞不過的難題
雖然初始場景不算複雜,開發難度也不算高,但AI搜索產品面臨的挑戰也相當明確。
一個業內公認的壁壘是數據。
用戶的搜索過程,其實是在調用背後的數據庫,數據量越大,用戶能夠得到的信息越多也越深入。毫無疑問,那些手中握有大量優質數據的廠商,已經在無形之中構建起AI搜索的護城河。
如果說數據庫決定了搜索內容的深度和廣度,那麼索引庫決定的則是搜索的效率和精準度。索引庫和圖書館的索引類似,能夠在用戶的搜索過程中,幫助AI迅速定位和篩選相關網頁,定位用戶所需的信息。這也是如谷歌、百度、360等傳統搜索引擎的優勢所在,他們已經在過去的多年間,建立了強大的索引庫。
“我們算過一個賬,要爬5000萬的網頁,大概需要一兩百萬。”在與“AI產品經理”的播客對談中,樑志輝表示。今天如果想做一個通用搜索引擎,網頁基本要達到千億級別,這是360在過去十幾年的工程量,初創企業很難在幾個月內實現。也因此,目前的AI搜索創業者幾乎都在使用谷歌等網站提供的索引API(索引庫接口)。
Gobin告訴《豹變》,國內目前的API都是幾分錢一次調用,這個價格不算高也不算低。與此同時,他們也在針對一些特定場景,如產品內的“AI資訊”板塊,通過自己的agent(智能體)自主構建索引庫。“(兩種索引庫)我們是並接使用的。”他說。
樑志輝同時在對談中表示,如谷歌等巨頭,幾乎不會將自己最寶貴的資源通過API接口向外輸出。
傳統搜索引擎握有通識類AI搜索需要花時間突破的資源和先機,而小紅書、知乎等產品自研的AI搜索,則在垂類AI搜索上有天然的優勢。比如,小紅書在旅遊、居家生活等類目,知乎在社會、科普知識等類目都有最優質的UGC內容,這些內容構成了他們獨有的數據庫。
如此,留給初創公司們的類目就更加垂直。
有AI初創公司產品開發者告訴《豹變》,即便是旅遊類目,對於初創企業來說都不夠垂直。必須找到更細分的賽道,才能夠做到比小紅書的數據量更大。不過,如此細分的賽道是否能構成真實需求,又該如何獲客,也將是開發者面臨的考驗。
數據庫和索引庫將目前市面上的AI搜索產品做出了更明確的層級劃分,而他們面臨的共性問題則是如何優化AI對信息的加工能力——這種加工不僅僅是對已有網頁的信息整理,更要對以獲取的信息進行排序,形成更客觀的表達。
這是更爲精細的探索方向。
3、從獲客到商業化,路有多長
AI時代,人人都在期待一個新超級應用的誕生,“AI搜索有望成爲首個商業化落地的C端超級應用。”民生證券在研報中表示。
“對於用戶心智來說,AI搜索的成本是最低的。”Gobin告訴《豹變》,他們開發的產品Miku最初被定義爲一個agent(智能體)、AI信息官,但考慮到搜索對用戶來說認知成本更低,更好上手,最終還是將其定位爲一款AI搜索產品。
超級應用必須擁有廣泛的影響力和用戶基礎,對產品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獲客。
目前諸多AI搜索廠商也都處在這個階段。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知乎創始人周源和騰訊搜狗輸入法智能大模型產品負責人柴寶全都曾表達過類似的觀點:暫時先不將商業化作爲重點,“更重要的是讓用戶用起來。”
如果放眼國外,目前Perplexity已經探索出一些商業化模式,如訂閱服務、廣告投放、企業定製化服務等等。公開資料顯示,目前其商業模式主要依賴訂閱制,而非傳統搜索引擎盈利模式中佔比最高的廣告收入。
在AI搜索中插入廣告,目前看有比較多的挑戰,尤其是大部分AI搜索希望實現一問一答這種交互形態,使得傳統的搜索廣告植入難以匹配。
“agent本身會過濾掉一些廣告的信息。”Gobin表示。除此之外,和傳統搜索引擎不同,AI搜索不僅是一個展示窗口,它需要對獲取的信息進行整合和篩選,再推向特定的用戶。不同的用戶問同一個問題,得到的答案也可能不同。也因此,廣告的投放率相對傳統搜索引擎更低,廣告收入也可能更低。
Gobin也認同,訂閱或將是日後AI搜索引擎的重要盈利模式。如果按照訂閱的邏輯去推導,“只有當AI搜索能解決用戶真正問題,真正對用戶產生價值,它才能產生商業模式。”而現在,絕大部分AI搜索能夠產生的價值,還不足以引導用戶付費。
“比如,我今天要寫一個PPT,利用AI搜索去找資料,雖然我的動作是找資料,但背後真正的需求是生成一個PPT。”
所以,AI搜索不能只是比傳統搜索引擎更快、效率更高,它必須做到傳統搜索引擎做不到的事才能引導用戶付費,這也是諸多玩家不斷探索的方向。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Perplexity的創始人此前在採訪中稱,未來的主導盈利引擎會是廣告,同時公司也在通過網頁右側邊欄、贊助問題等,加大對廣告模式的嘗試。
市場分析公司Gartner曾預測,到2026年,傳統搜索引擎的訪問量將下降25%,搜索營銷的市場份額將被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等搶走。
對於AI搜索來說,當更多的用戶涌入,商業化之路也更容易鋪就完成。現在最重要的,仍舊是如何與更多的用戶實現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