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Fed降息路布滿挑戰 三變數提高決策難度
美國聯準會(Fed)在2022年展開抗通膨之役,2023年曆經戰況詭譎多變的一年,到年尾時物價漲勢已明顯減緩,利率也準備迴歸正常,這意味着2024年Fed可望宣告終結這場戰爭。圖/路透
美國聯準會(Fed)在2022年展開抗通膨之役,2023年曆經戰況詭譎多變的一年,到年尾時物價漲勢已明顯減緩,利率也準備迴歸正常,這意味着2024年Fed可望宣告終結這場戰爭。然而,分析師警告,「最後一哩路」仍可能佈滿挑戰。
未來12個月對Fed而言非常重要,攸關美國經濟能否達成「軟着陸」,一年前那被多數人視爲不可能的任務。如今隨着通膨率已從2022年6月攀抵顛峰的9.1%回落三分之二,失業率仍逗留在接近歷史低點,國內生產毛額(GDP)季增年率也以遠高於均值的水準劃下2023年句點,看來往年「軟着陸」達標觸手可及。
不過,即使終點線在望,Fed在新的一年仍面臨重大障礙。投資人已開始期盼Fed在2024年頻頻降利率,且猜測的降息次數是Fed預估的兩倍,迫使央行官員最近試圖藉發言淡化市場預期。勞動市場依然緊繃,也讓經濟學家擔心近來降溫的通膨走勢,可能在Fed放寬政策後又加速。況且,也必須考量Fed之前一連串升息抑制成長的效應,可能就在經濟開始減緩之際紛紛展現。
巴隆週刊(Barron's)指出,下列幾個因素,將使Fed未來一年的任務更加複雜:
一、新成員加入FOMC
負責制定Fed利率的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2024年依照慣例,投票委員將有所變動。除了總是有政策投票權的Fed理事以及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目前是威廉斯)之外,其餘11個聯準銀行總裁中,有四位輪值FOMC投票委員,任期一年。
具體來說,2024年這四位輪值投票委員是:里奇蒙聯準銀行總裁巴金(Thomas Barkin)、亞特蘭大的波斯提克(Raphael Bostic)、舊金山的達利(Mary Daly)以及克里夫蘭的梅斯特(Loretta Mester)。
至於芝加哥聯準銀行總裁古斯比(Austan Goolsbee)、費城的哈克(Patrick Harker)、明尼亞波利斯的卡斯哈里(Neel Kashkari),以及達拉斯的羅根(Lorie Logan),已在12月行使完畢2023輪值任期內的最後一次投票權。
二、美國選舉年
兼顧「恢復物價穩定」以及「避免經濟衰退」,需要巧妙的平衡技巧。一大棘手挑戰是,決策官員不得不依據「往後看」的數據,來規劃未來的政策路徑。2024年又增添另一大挑戰:在美國總統大選11月舉行在即的時刻,制定貨幣政策。
決策獨立自主、避免涉及政治,是央行至高無上的原則,也攸關維持公信力。但基於Fed對美國經濟莫大的影響力,經濟情況又往往影響選舉結果,2024年Fed的每一步決策都難免受到嚴格檢視。
假如官員在春季或夏季調降利率,讓經濟恢復熱絡、選民觀感改善,在野的共和黨人士可能視之爲Fed意圖拉擡民主黨選情。假如Fed官員等到下半年才啓動降息循環,民主黨人士可能認爲那會傷害他們獲選連任的勝算。
Clocktower Group首席策略師Marko Papic認爲,Fed官員可能「傾向放寬」貨幣政策以提振經濟。不過,其他Fed觀察家大多持不同看法,認爲Fed早已習慣對政治紛爭置之不理,應不會冒着公信力受損的風險涉入選舉年政治紛爭。
這種觀點有歷史前例可佐證:加拿大財富管理公司Eterna金融集團彙編的資料顯示,自1928年以降,Fed在美國大選年提高利率的機率將近60%。
Fed主席鮑爾在12月中的記者會上答詢時表示:「政治不在我們考量之列,我們會在我們認爲對的時機,做對的事。」
三、長期利率
2024年Fed遭遇的另一項挑戰,是導正市場對貨幣政策未來走向的預期。過去15年,美國經濟享受一段超低利率時期,許多投資人、企業老闆和消費大衆都期盼寬鬆資金時代迴歸。
但衆多因素,從失業率長期徘徊在低點到地緣政治緊張升高,已造成經濟比疫前更容易受制於通膨壓力,那可能迫使世界各國央行持續緊縮貨幣政策。
RSM US首席經濟學家Joseph Brusuelas認爲,Fed決策面臨雙重風險:一方面「軟着陸」在望,決策難度降低;另一方面,市場此刻以爲利率政策將重返疫前常態,其實不然。
換言之,即使Fed官員2024年開始調降目前維持在5.25%~5.50%的聯邦資金利率目標區間,利率水平幾乎肯定仍將維持在相對高檔,遠高於2007年至2009年「大衰退」過後接近0%的水準。
Brusuelas說:「那是投資人似乎尚未醒悟的事,也是讓事情變得棘手之處。」
儘管障礙不少,美國經濟在年關將近時的情況之好,超出經濟學家和分析師所料,看來Fed大有機會在戰勝通膨的同時,也不傷害成長。所謂「需要來一場衰退且失業率必須大增,才能撲滅通膨」的觀點,大致已式微。現在的共識是:衰退可以避免。